在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后,两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原来,萧白正是白慕兄长白敬的长子,疏桐的堂兄。白家祖籍汝州,世代以经营染坊为生。到了白慕一代,兄长白敬继承了祖业,白慕自小聪慧,擅长文辞诗赋,被汝州的中正荐举入朝,因他颇具语言天赋,遴选后进入鸿胪寺充任译臣。
白慕是白家第一个入朝做官的人,在汝州备受族人尊崇。因此,待白潇总角以后,白敬便将儿子送到洛阳,让他跟随叔父学习,希望他也能走上入仕为官的道路。
适逢大晋完成统一大业不久,武帝司马炎渴望平息征战休养生息,故而做出了安抚边境的决定。为与周邻诸国交好,他下令由鸿胪寺征召了一批少年郎,派去相邻诸国学习语言文化。白慕在挑选少年郎时,意外发现白潇对语言也颇有天赋,在与兄长商议后,便将白潇也选入其中,送往西域学习语言文化。
考虑到白潇年纪小,临行前白慕也多有忧虑。其时,龟兹王子白延正在洛阳侍君,知晓后便写了书函举荐白潇到龟兹王城学习吐火罗语。白延离开洛阳回龟兹后,感念白慕的恩情,不但将白潇认作了侄子,还亲自教授了他龟兹音乐和佛学。
白慕被崔平诬陷谋反,惨遭灭门抄家后,白敬举家迁往龟兹避难。这些年来,为给叔父一家报仇,白潇化名萧白,返回中原四处寻找线索。在他得知王恺是带禁军去叔父家抄家灭门的罪魁后,便冒险潜入宝鼎阁地下密室盗取贿赂账本,却离奇与同样想要盗取账本的疏桐相遇。
在敦煌城外重逢时,彼此都觉得面熟,却因不信任对方而心存戒备刻意隐瞒。在龟兹时,萧白叫白延为叔叔,自由出入雀离大寺,疏桐心存疑惑,却猜不透他的身份。
这一路上,两人针尖对麦芒一般争争吵吵互相讥讽,若没有这一只磨合罗,任谁也不会料到两人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听完萧白的讲述,知晓这兄妹两人的奇遇,王墨亦是感慨不已。
而得知自己还有亲人在世,疏桐眼眶一酸,忽然便掩面痛哭起来。
“舒儿,你,你怎么了?遇到哥哥不开心么?”萧白看着哭泣不止的疏桐,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的记忆中,白舒还是一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小姑娘,婶婶舒眉将她管得很严,叔父白慕却是将她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得紧。一晃十四年过去,她已经变成一个眉清目秀的妙龄少女了。
“你别哭了,我,我把磨合罗还给你。”萧白急忙将磨合罗递给疏桐,未料她却哭得更伤心了。
看白舒哭得一副伤心断肠的样子,他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转首朝王墨挤眉弄眼,示意王墨赶紧去哄哄她。
王墨“咳”了一声,道:“桐儿,幸亏你折还回来了。否则,只怕我要自责一辈子了。”
疏桐尚未出声,萧白便问道:“你自责什么?”
王墨道:“我不是司马颖,若是错杀内兄,只怕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错杀内兄?
疏桐听得一怔。
萧白听得先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此处的“内兄”是指自己,便撇嘴道:“你是说你方才想要杀我?”
“桐儿若不回来,你此刻就没命了。”
萧白摇头道:“你说反了。若是舒儿不回来,该是我要自责失手杀了她的情郎吧?我的刀贴在你脖子上,舒儿只要再慢半步,你就血溅三尺身首异处了。”
“若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我又怎会让你的刀靠近我?”王墨淡淡一笑,随即举起右手,摊开的掌心正是一把寒芒跃动的银针。
这把银针,却令疏桐看得陡然心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