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山峦围裹的峡谷之中,四处都是被盗匪推倒的车轿,砍伤的马匹,一片狼藉。车夫和杂役们手执各种武器,正与围攻的盗匪们激烈搏斗……
在疏桐愣怔间,王墨已麻利卸下车辕,将“小黄”的缰绳递进疏桐手中:“赶紧上马!”
待疏桐握紧缰绳,王墨已翻身跃上“大黄”的马背,回头道:“跟上我!”
疏桐深吸一口气,攀住马鞍翻上马背,只一抖缰绳,“小黄”便跟着前面的“大黄”疾步奔跑起来。
和四周驭车的马匹东奔西蹿的惊慌模样相比,“大黄”和“小黄”竟像是见惯了这种混战场景一般,在笃定中带着一丝压抑已久的兴奋,一路跨越倾倒的车厢和散乱的车辕,径直朝前方的驿道奔去。
“公子,救我——”
一声凄厉的呼喊自身后传来,疏桐不由得转回头去。
在身后那辆金银装饰的华丽车轿前,一身红裳的云罗被两个赤臂的悍匪拽下马车,明晃晃的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惊呼连连:“公子,公子——”
疏桐的心被这声声呼喊刺得发颤。望向前面策马疾驰的王墨,他却是充耳不闻一般,只任青灰的衣袂在风里猎猎飘飞。
云罗是赵王的眼线不假。但如同自己当日选择做王墨的通房丫头一般,或许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王墨要利用劫匪来摆脱赵王、齐王的眼线,自己偏要赌这一把。
心下只稍许思量,疏桐便猛然调转马头,朝云罗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
瞥见疏桐去而复返,云罗一脸的不可思议。
“云罗妹妹,把手伸过来!”疏桐一边策马疾行,一边俯低身子,将手臂伸向云罗。
眼看疏桐就要接近被悍匪劫持的云罗,地面却凭空横弹起一道绳索。“小黄”比寻常的马匹更为机敏,在脖颈即将触及勒马索时,硬生生脚掌抠地,收束四蹄,堪堪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只是,马背上的疏桐却收束不住,被惯性抛掷了出去,衣裙掠空飞扬,如同一只折翅的鸢鸟,直直坠落在云罗面前。
这一刻,不但是云罗,就连那两名悍匪也都看得愣愣怔怔。
“老大,今日负责起索的人不是我么?”劫持云罗的一名土匪看着躺在血泊里的疏桐,一脸纳闷道。
被称着老大的络腮胡俯身看了疏桐两眼,当即失口骂道:“这是哪个狗崽子干的?!今日走这一趟,没捞着啥干货,难得这两个小娘子生得细皮嫩肉,狗日的就给我白白摔死一个,简直……简直就是暴那个什么物!”
“老大,这小娘子好像还没死呢……”
络腮胡愣了愣,蹲下身将粗黑的手指头伸到疏桐鼻底,感受到她细弱的吐息后,他一把捞起疏桐将她甩上肩背,随即站起身道:“走!回寨子去!让胡二牛给看看,医得活的话,寨子里就多个乐子了。”
“收工了——!”
劫持云罗的土匪一声高呼,正挥汗砍杀搏斗的土匪们一愣,随即便纷纷收起手中的武器,一窝蜂退散开去。
这帮盗匪,原本是从中原逃命过来的流民。若不是为了度日糊口,谁也不愿干这刀口舔血的作孽事。往日在这路上抢劫,只需他们把明晃晃的大刀亮出来,那些商贩旅人便都纷纷弃车而逃。
今日遇到的这些车夫杂役,竟是个个顽固不化,非但不弃车逃命,居然还奋起反抗。光是这一点,就令他们心虚不已。双方交战几十回合,没见对方有人受伤倒下,反倒是自家阵营的兄弟被砍伤了不少。
众人本就无心恋战,此刻一听到撤退的口号,个个都如蒙大赦一般,争先恐后的退入丛林,沿林中小径往山寨奔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