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王墨说若酉时末他没回来就不必再等后,钟叔的晚饭基本上都是酉时三刻端上餐桌。酉时一过,王墨没回来,他们便不再等待。
这一日,三人刚刚搁下箸子,院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
疏桐拎着风灯去开门,一拉开院门,便见王墨抱着个年轻女子急步跨进院子。
从未见过王墨带女人回家,疏桐一时竟有些愣怔。
“把门栓上,赶紧烧桶热水送来我房里。”王墨对愣愣发怔的疏桐吩咐道。
好久没听王墨用这主子的口吻吩咐事情,疏桐几乎都忘记自己是他的丫鬟了。这一刻醒悟过来,忙忙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王墨似十分急切,脚不停步抱着那名女子往他的房间去了。
厨房里,钟叔正在整理餐具,一见疏桐进来,便问道:“是公子回来了?要不要备餐?”
疏桐摇头道:“没说,只是让我烧了热水送去房里。”
“公子要沐浴?”
“可能是他抱回来的姑娘要沐浴吧。”疏桐揭开铜釜,躬身用葫芦瓢从水缸里舀水掺进去。
“姑娘?!”钟叔一怔,随即走上前来:“公子他当你的面抱了个姑娘回来?”
疏桐“嗯”了一声,继续舀水。
钟叔一把抢过葫芦瓢,急道:“你怎么这么冷静啊?你跟我去了趟谦词楼,公子都盘问好半天,一路上遇见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句句都不让人落下,他平白抱个姑娘回来,就要你侍候沐浴,你居然不去问问清楚?!”
待理明白钟叔话里的意思后,疏桐不禁莞尔一笑:“钟叔可能误会了,虽然你和权叔都尊我称‘夫人’,其实我不过是公子的妾室,哪有资格盘问这些?”
“你,你没事吧?”钟叔看着疏桐脸上的笑,心下有些不踏实。
“钟叔你别瞎操心了。”疏桐笑着拿过钟叔手里的葫芦瓢,又继续往釜里舀水。
钟叔愣愣看着疏桐,手摸脑门想了一阵后,转身便去书房找权叔了。在他看来,寻常女子见自己夫君带了新欢回来,就算不当场哭闹,也是郁郁寡欢才对,哪有她这样的?还能笑得出来,莫非是气出病了?
虽与疏桐认识的时间不长,可疏桐在美食方面经常能启发他的灵感,加之疏桐待人温和亲切,这让他对疏桐很有好感。
钟叔却不知道,疏桐心里是十分轻松愉快的。以王墨的年纪来说,正是寻常公子眠花宿柳寻欢作乐的年纪。可他从王寺村回来至今,明面上却还只有她这一个侍妾。要是能多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转移他的视线,不但不会有白果岭那夜的事,她也能有更多的自由,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权叔听了钟叔的描述后,一句话也没说,提了风灯便去了王墨的卧房。见权叔这般急切,钟叔松了口气:他对疏桐亦师亦父,这定是去帮疏桐讨公道了。
寻思后,钟叔返回厨房,安慰疏桐道:“你放心,我给你权叔说了,他已经去找公子了。”
对这么热心的胖大厨,除了一脸惊诧,疏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钟叔你……”
“啊,水热了。我帮你送过去。”钟叔将铜釜里白雾腾腾的水翻进木桶,随即提了木桶便往王墨房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