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比一日冷,天气也越来越干燥,山里的冬天似乎也格外的冷。
刘东山手巧,按照李半夏的描述打出了一个个的火桶,家里人手一个,从早抱到晚,都不肯放下来。
刘申姜和马氏年纪大了,对火的需求更大,一人有两炉火,屁股下坐一个,手上还得抱着一个。
冬日是农闲季节,田地里都没什么事,忙了一年到头,终于可以歇上一歇。马氏便抱出许多的鞋底鞋壳,坐在房里,专心地纳鞋底。
除了她,屋里还有几个妇人,烘着火,打着鞋底,关在房里聊着天,拉着家常,也分外悠闲。
有的时候,一天下来,鞋底没打几针,来时啥样回去还是啥样,也没啥关系。都是为了混混场子,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啥。
李半夏也越来越发现自己有“三姑六婆”的潜质,在家的时候,看到马氏和那些婶婶聊得起劲,也嘚嘚地抱着火桶跑进去,凑个热闹。虽然她们说的许多人她都不认得,也不知道讲的是哪个,但有时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刘申姜在农闲的时候会和几个老人家一块,玩会儿纸牌,也不玩真的,就随便玩玩。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坐着,抽他的烟锅子。这一点就让李半夏很是佩服了,像爹他这样的老人家,有时一坐便是一下午,或者一天,她要是有他一半的耐性和坐功,也不至于每天从药庐回来都腰酸背痛了。
李半夏暖地方呆惯了,初到冷地方更是不习惯,早上恁是埋在被窝里不肯起来。每次刘东山总得三请四请,办法都用尽了,才把她从床上挖出来。
说起这事,刘东山便觉着好笑。
半夏之前答应过他,每天早上都会起来陪他练习走路,她的确这样做了,接连做了几天。谁知一场冬雪过后,天气蓦地转凉,她死活都爬不起来。他看她实在起不来,也不勉强她,总是自己在屋外走了几圈,等出了一身的汗后,才会回到房内叫她起来。
在此之前,他会用火将李半夏的衣服烘暖,等到她起来便不会因为衣裳太凉又缩进被子里。
好不容易起来,出门又是一个问题。外面寒风烈烈,每天早上还得往药庐赶,对李半夏可真是一个折磨。如果不是显得太高调,再加上村里的路太窄,不好走,她真想骑着笑愁去。
比起李半夏,赵郎中可真是一个牛人。这么冷的天,不但不用烤火,居然还动不动冒着风雪就出去外诊,生命力之强真让李半夏惊叹。
川乌也知道小李大夫是个出了名怕冷的,每日早晨烧水的时候,便会给李半夏铲上两炉火,这才给李半夏止了一点寒冷。
倒不是李半夏太过矫情,只是这冷真的是扛不过。娘恨不得把她所有的衣裳全部都让她穿在了身上,身体团得连活动都困难。身上冷,这手就僵,连针都扎不稳,到时候不是害了别人。
或许都是忙着过年,办年货,到年关的时候病人一下子减少了不少。虽说是如此,却也还是有一些病人,李半夏也只得天天到这儿来报到。李半夏没事的时候,就抱着火炉在桌上打盹,这么个烤火法,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所以,李半夏华丽丽地上火了。
“娘——”李半夏可怜兮兮地跑到厨房,指着自己嘴唇里的小泡。瞧她那可怜的小样,倒像是刘灵芝,而不像她本尊了。
“哎哟这是咋啦?”马氏看着那一排的小泡“是上火了,这孩子,平时叫你少烤一点火,你不信,这下好了,成了这个样子。”这回头喝碗汤吃碗饭还不得痛上一阵子,只要碰到那些小泡,可就痛得一哆嗦。
李半夏愣愣地点点头,表示她知错了。
早知道会这个样子,她就别烤那么多的火了,可是她冷……
上火这种小事儿,李半夏开两副药喝上两天也便好了,不过有娘在,她对治这些东西最有法子了,多半都是一些吃喝方面的,也就不必李半夏为此费神了。而且她开的方子再好,却没有办法一直不烤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能一直烤火,又能不上火,那就最好了。
不过像这种美事,也不知有没有?
“我记得你三婶上次和我说起过,说她家里还剩了些莲子,一会儿吃完饭我到你三婶家走一趟,问她讨些莲子来。”马氏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嘴里的小泡,这傻孩子,咋上火都上成这样了,也不晓得和家里说一声。以她的性子,若不是真的很严重,肯定憋着不肯跟她说。
这倒不是李半夏故意憋着不肯说,只是这上火来得的确太快。昨日醒来李半夏已经发觉了一点不适,感觉到嘴里长了两个小泡,也没留意。这么点事,的确算不了什么,到了今早醒来,才觉着实在不行,刷牙的时候碰了一下,疼得她睡意立马就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