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婚嫁是件最无趣的事,又忙又累,而且还很混乱。因为晋城侯萧庆之在京里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那些个小姑娘们知道有人占了大好的位置时,手帕都多买了好几条。轿子从宫里抬出去,一路上没少听小姑娘嘤嘤地哭着埋怨,日后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这排场,多少年没见了,晋城侯果然圣眷正隆。”
“别乱说话,小心招是非,公卿家谁的排场不是这样,你就是少见多怪。”
“也是,我倒觉着小姑娘家们的哭声挺扎耳,谁家的儿郎也做不到这份上。你们说,晋城侯夫人得是多么天仙儿似的一姑娘啊,能让晋城侯倾心相许。”
诸如此类的话,在轿子里的玉璧不时能听着一两句,但大部分时候是满街的炮仗声和锣鼓声。偶尔透过纱帘看向前面骑着高头大马,披着一身红的萧庆之,她就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消失,越靠近城南别院她就越紧张。这会儿倒终于能明白一句话的真谛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禁宫在东,别院在南,倒不算太远,一路行过去,不过两刻钟时间就到了。玉璧还在体味着轿子的摇晃劲时,轿子就停了下来,她正要挑帘子下轿时,“刷”的一支箭射过来,差点吓得她想大喊一声“有刺客”。
有惊无险地进了门,拜天地拜高堂夫妻交拜,然后就是送入洞房。整个过程里,萧张氏面色都不是太愉快,完全没有娶新媳妇的高兴劲儿,更别说进门的还是陛下赐婚的长媳。好在,事先萧庆之就言明了,婚后不会住到一起,要不是有这一点,她可能真就逃婚去了。
“诶,我的侯夫人,您别动来动去,要是饿了我去给您拿点儿吃的,您先垫垫肚子,可不能把妆吃花了,待会儿侯爷还得来瞧您呐。”送嫁的是陈家一位远房亲戚,这会儿做为娘家人,处处把玉璧管得死死的,生怕不能给未来的姑爷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
“七表姑,我都饿晕了,您还跟我讲什么不能把妆吃花了,太不人道了。”玉璧嘀咕了一句,但吃东西的动作确实要更小一些了,不过嘴上的胭脂全被她自己吃进了肚子里。好在这时代的胭脂都是拿花汁子和各种矿物植物做出来的,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化学反应,顶多拉拉肚子。
等到玉璧吃得差不多了,萧庆之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进了洞房,萧庆之就看见玉璧在那儿抖着嫁衣的下摆,裙子上的点心渣子一下全到了地上。萧庆之愕然片刻,怎么也想不到自个儿新娘居然在洞房里吃吃喝喝,完全没有半点新娘子的娇怯羞涩。
“姑爷来了,快快快,此刻正是良辰,姑爷可以来掀盖头了。”说完七表姑就在那儿唱撒帐歌,唱完后又抱了几个白胖的娃儿到床上爬,一番动作之后才让萧庆之去掀盖头。
在掀盖头之前,萧庆之一直在想,玉璧那不爱打扮的傻样儿在脂粉装点之下会是什么样的模样。掀开盖头之后,萧庆之的大脑长时间处于空白状态,玉璧那满脸的妆都糊了,眼圈儿黑得跟鬼有一比,脸上活像打翻了颜料盒:“丫头,你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去取温水巾子来。”
玉璧完全没了解到自己是什么样,只知道萧庆之半醉的样子迷死个人,在灯烛的映照下,简直可以用秀色可餐四个字来形容一下他的美色。美男当前,可餐可食可扑倒,似乎不逃婚才是正确选择呀!
当萧庆之满脸柔和地伸手替她擦脸时,玉璧完全被美色征服了,拾掇拾掇的萧庆之真的不可方物:“诶,你是萧庆之吧,怎么换身衣裳就这么好看呢?”
七表姑在一边不忍听了,这丫头毁了她自己的洞房花烛就算了,还对着未来的夫婿发花痴。幸好……七表姑看看萧庆之的表情,好像新姑爷并不是怎么太在意,反而满脸温柔能掐得出水来。
天生一物降一物,不管别人信不信,七表姑信了。
当这对新婚夫妻喝过交杯酒,七表姑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就留给小夫妻俩腻歪去。
“别盯着我看了,先给我倒杯水成不成,吃了一肚子点心,七表姑只给倒一杯水,还大半倒在了脸上……”玉璧这会儿醒过神来了,她还以为萧庆之刚才给她擦脸是习俗,结果是她花了妆,她就算不看也知道妆花了是个什么恐怖的样子。
“喝吧,别傻了,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嫁也嫁了,娶也娶了,就是再难看一点我也认。”萧庆之笑得无比暧昧。
玉璧无比脸红,传说中的洞房似乎就是此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