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沈苛思索的时候,村民们已悉数跳了进去,他用最快的速度将房里所有可以取暖的被褥、棉絮,甚至稻草都抛了下去。
然后望着头顶,手掌上忽然冒出一寸寸青色火焰,一掌拍出,只听得一道道破裂之声响起,房顶已被一道偌大的掌印拍穿。
沈苛脚步一点地面,身影自掌印中掠出。
外面,已成了寒冰的世界,就连万物都被封印在了冰层之中。
泛着幽蓝色的千里寒冰。
没有雪,雪在冰下。没有风,风已凝死。没有人,无人敢来。
韩饮子要杀人,那么这个人几乎就死定了,他在尚未动手之前便已将所有因素考虑在内,保护沈苛的花花三兄弟现在连自身都自顾不暇,宋乔儿虽然收到了消息,可是千面疆已经有人放话,她也不敢动弹。
如今,在寒冰的外面,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人敢来染指此事。
如果雷离不是死在非非手中,孙由由和步都自然会来救助,但现在他们不会来。
如果小蜡烛不是和伊始隐藏大千世界,那么他也会来。
如果萧笑等人收到了消息,他们也会来。
如果夏舍儿没有受伤,夏余人得到了沈∏,苛的消息,他们也会来。
如果的事实在太多,但这些如果都已被韩饮子算死,所以这些如果永远也不会发生。
但还是有人敢进来,比如萧鹿、断刀。
萧鹿负着双手,断刀背着黑刀,自温暖的世界来到了这个寒冰国度。
沈苛望着平夷的冰地,萧鹿与断刀在上面缓步而行,看上去慢得像蜗牛,可沈苛只眨了眨眼,他们就已到了眼前。
萧鹿看着沈苛,笑道:“我来看看你。”
沈苛道:“最后一面?我们并不是朋友。”
萧鹿笑道:“确实不是朋友,但至少也不是敌人。”
沈苛道:“你真无事可做?”
萧鹿道:“有些闲,左右无事便和断兄来瞧瞧韩饮子如今的本领到了什么地步。”
沈苛道:“那不管我事。”
萧鹿道:“当然管你的事,因为我瞧了之后就下了结论,你会死。”
沈苛道:“是人都会死,可我绝不会死在他或者你们手上。”
萧鹿道:“你真自信,为什么?”
沈苛道:“因为我叫沈苛。”
他叫沈苛,是的,世上总有一些人本身就代表着勇气与王者之气。
萧鹿已经不想笑了,断刀也认真的看着他,他们发觉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有些叫人瞩目起来。
萧鹿和断刀摇了摇头,前者笑道:“我真想和你交手,可是你现在还不行,你还太差劲,如果你这次没死在韩饮子手中,我会去找你。”
沈苛盯着他们,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他们走了,沈苛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开,心里忽然有些恼火。
他恨不得自己能一巴掌将这些人拍死。
因为他真的很烦。
但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回到了木房里,然后在地窖口旁席地而坐,青色火焰一寸寸从他手掌上冒出,炽热的温度顿时弥漫,将周遭的极寒驱散而开。
他不能让这股寒气侵入地底,不然村民们都会冻死。
于是乎,在这静谧的世界中,一个犹如老僧入定般的年轻人捏着火焰,在寒冰的不断入侵下,正在进行着一场兵不见血的博弈。
地窖内,有十数丈宽,大家都挤在一起,大人们抱着自己的孩子,身上裹着厚厚的被褥,身下铺着厚厚的稻草,可是他们依然冷得发抖。
今天的冷,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外。
非非抱着丢丢,丢丢一点儿也不冷,丢丢说道:“红眼睛师傅,你怎么身上不冷?”
非非说道:“因为我不怕冷。”
丢丢不懂,问道:“不怕冷就不冷么?”
非非道:“不怕冷就永远不会冷。”
丢丢:“可是我怕冷,我现在不冷,之前冷。”
非非看着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村民们,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