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已经落子不少,黑白相间下,相容相掐,看不出半点杀气,只有势,两种势的博弈下,只有局观。
局观代表着两人的思想,思想上的博弈碰撞出只有局中人才能领略的火花。
他们身后各自站着两人,这四个人也不知懂不懂,反正眼睛一直盯着棋盘,面容没有表情,但也并不严肃。
而雷离则是靠在凉亭边,看着奇花彩。他身上没有束缚,但有与无,也绝对逃不掉。
没有谁能从这六人手中逃掉,这不仅是他们六人的观点,认识他们的人都这样认为。
雷离自从早年在叶吹手中载了个跟头,这些年来便一直不见起色,除了他那一身本领消失外,曾经的雄心也在逐渐走向消亡,渐渐的,慢慢的,昔日的太阳已仿佛缩成了萤光。
谁也无法否认,当他最后那一缕萤光熄掉的那天,也就是他此生所以的希望都杳然逝去的时刻。
他到底是个可恨的男人,还是个可怜的男人?
此时残阳已偏西,它好像血一样红,垂在天边,天边跟着红了一半。
忽然,血光般的颜色中,一抹黑影从林中深处飞出,隔的很遥远,看上去黑影飞的很缓慢,但数量却很多,而且只在眨眼间,竟已犹如将此条山岭尽数围住。
石罗林与花骸冢之间素来相安无事,不知为何,看这个架势,今日好像石罗林竟要对花骸冢下手一样。
雷离望着上面漫空的黑鸦,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半点波动。
而那个青年则是展开摺扇,一面摇曳一面轻声道:“这盘棋尚未下完。”
说完,他既不再开口又不抬头,仍是将目光盯着棋盘。
中年人也一样。
其余四人只好收回目光,转身,分别走到了庭外,成四面而立,将凉亭置在背后,抬头看着天空上的黑鸦。
黑鸦在天空交织成了一把椅子的形状,而里面正躺着那位被伊始吓走的那只怪物。
除了它之外,山下正缓缓走来另一个怪物。
它走的很慢,但脚步却很大,而且很重,好像它每踏出一步,地皮都在发抖。
这只怪物竟也长得十分人性化,跟乌鸦大王一样与人无异,只是它的身子实在太过魁梧,比常人要高上一倍,四肢上的肌肉简直就宛如老树一样粗,稍稍用力,腿上便爬满了百足虫似的青筋。
它这样缓慢走着,雷离只觉自己的心跳竟也突然变得跟它脚步一样缓慢,就连节奏都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就像是自己的身体被支配了一样难受。
但他现在却没有半点法子,他甚至连不去听这脚步声都做不到。
幸亏,脚步声并不长,只有十二步。
十二步,这只怪物竟从山下来到了山巅上。
之后,它目光便盯上了庭中下棋的两人,他的目光藏在深陷的眼眶中,那眼眶中压根不能算是目光,简直就像是两团鬼火,惨绿色,看的人毛骨悚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竟突然口吐人言。
“那人可是其中之一?”
青年捏着棋子按下一字,手指宛如捏着一片娇艳的花斑似的,怪物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只是听了也就算是没听一样。
金杖中年人也是如此。
怪物眼眶中的鬼火好像闪了一闪,道:“你之前碰见的那人身旁可有他们?”
那黑鸦大王摇了摇头。
怪物眼眶中的鬼火突然一亮,看着庭中两人道:“开始打扫吧。”
尚未说完,它双腿微曲,腿上青筋虬结,场中爆出一声音爆,身已射出,气流倒卷。
就如同突然消失了一样。
但它只消失了一下,在庭外便再次露出了身形。
一个人正挡在它的前面,拳头正对着它的拳头,于是它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这个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身黑色劲装,发中冒着一缕缕元力,拳头就像一个刺猬的形状,这形状是由他元力凝成的。
他拳头上的元力骤然一缩,寸寸光芒自其拳头中的指缝间射出,然后他伸指为掌,一颗小小的白球正安然的躺在其手中,咝咝发响。
随即一掌拍出。
元力压缩成的小白球与怪物的拳头相撞,登时一道道劲气从掌与拳的中间乱掠而出,白球以极快的速度在中间旋转,发出犹如马铃声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