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生灵无以数计,为何常人能有味道的生存下去,唯独他一人偏偏会将人情味视作云烟。
这当然只能归咎于他自身的问题。
上天赋予生命,不敢十分公平,但也绝不会偏差太多。
世人常,一个瞎子的耳朵格外敏锐,难道不是上天给他的一些补偿。
叶吹当然不是世上唯一一个失去良心的人,也不是世上第一个失去良心的人,更不会是世上最后一个失去良心的人。
他自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天衣无缝的,却不料,在好人之中,他没了容身之地,在坏人中,也算不得出类拔萃。
夏舍儿经历了一件十分紧要的事,之前沈苛忽然被老人带走,她的心也忽然犹如被人带走,身体中空空的,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她想让沈苛知道她的心意。
所以她跟上去了。
沈苛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意,想去摸透女人的心意本就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
他虽然不懂夏舍儿为何三番四次的救他,但也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她已喜欢上了他,这种想法,纵然在他最胆大、最狂妄的内心深处,也没有生出半。
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为何自己偏偏就要别人三番四次的搭救。
他从自己出生到现在所遇上的危机一一想了一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居然没有一次是自己化险为夷的。
此时,湖中。
一根芦苇之上,立着两人。
沈苛望着脚下的飞掠的芦苇,只有苦笑。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到何年何月方才有这等本事。
老人只要踏入修行,将元力控制入微便可完成。
沈苛还是只有苦笑,他至今连元力是个什么影子都没见到。
他忽然心情有些低落,所以他要了一口酒,老人很欣慰的将葫芦递给他,然后他喝了不止一口,至少喝了半壶。
老人这壶酒似乎喝不完一样。
半壶酒下肚,他心情又忽然变得格外愉快,从夏舍儿借来的柔软衣裳贴在肌肤上,很舒服。
他伸手摸了一摸,发觉这衣裳的料子的确不错,他又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将来穿衣服一定要穿舒服一的,至少布料要软。
他没有问老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一曲鬼中,因为当他正要问的时候,湖岸已隐隐在前。
岸边只有一个人,那个叫老杜的撑船人。
老杜全身上下没几两骨头,像这种人还能活在世上,就已经算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了。
所以沈苛一也不担心,甚至已完全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到家,好好的睡上一觉。
虽然他不久前才睡了五年,但几天不休息仍是会疲劳的。
老杜不会疲劳,他在睡觉。
若是一个常年睡觉的人还处于疲劳的状态,那这个人一定不同凡响。
沈苛敢打赌,他刚才从老杜旁边过去,都不会惊醒他,因为他的速度实在很快,淡淡的就犹如湖面上的一条影子,比鸟儿快的多。恐怕一只鸟儿从老杜身旁飞过,他都需要睁大眼睛瞧上半响才认得出来。
这次沈苛看走了眼,就连老人都看走了眼。
就在他二人离老杜的船不足三丈的时候,老杜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次他没有拔出他那口比他还重几倍的大刀,而是提起比那口大刀还要重上十倍的竹竿。
竹竿看似是撑渡用的,实则乃乌金打造,重逾千斤,就连夏舍儿提起来都隐隐吃力。
但到了老杜手中,居然宛如一只竹筷一般。
他横棒一击。
呜的一声,水面在竹竿下成浪卷来。
老人当然可以避开,但沈苛在他身后,实乃避无可避。他在如此间不容发的时刻,忽然将葫芦从腰间扯下一挡。
旋即只听金铁交戈之声蓦然响起,一面水壁自交手中央冲天而起。
老人下盘一颤,右手急忙拽起沈苛,接着巨力传入身体中,将其击飞的三丈。
他退了三丈,那只船也是打了几个转。
水壁落下,老杜的身影出现在船上。
他已摘下那比大锅还大的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