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喜欢穿丝袍,只是因为穿着很舒适,只要是他喜欢的事,他就一定会去做,并且偏偏做的很满意。
夏姓女子则不同,丝袍穿着固然舒适,也比布料好看的多,可她穿过的时间却很少。
她并不是一个因为喜好就放任自己的一个人。
放荡的男人不常见,放荡的女子却不少,许是男人比女人更放不下脸面。
倘若幸运的你能遇见一个不以自美而故意眩耀,不在人前故意展露姿态的女子,最好是好好珍惜。
当然这类人已很少,夏姓女子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她此时穿着一袭花衣,她很少穿这种花花绿绿的衣衫,因为作为一帮之主的她,并不适合、也不需要展现她青春活波的那一面。
可昨晚沐浴更衣之时,却偏偏鬼使神差的挑了这件花衣裳。
就连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一直到了现在,她看着沈苛紧闭的双眸,突然隐隐升起一抹失落感,方才知道自己之所以选择这件衣裳的缘故,原来是想给他看看的。
一个女人若是想去做什么事,通常比男人还坚定。
既然她想沈苛睁开眼,那这双眼睛就算没有眼珠,恐怕也只能睁大眼眶好好瞧着。
她嘴角腼腆一笑,蹲下身子,伸出白皙的纤手轻轻用衣袖将沈苛胸前的黑泥抹干净,动作十分僵硬,放佛生怕自己的肌肤沾到沈苛,短短数个呼吸间,她清秀美丽的玉面上便涌上一层绯红,红晕之下,肌肤更是清澈迷人,可惜竟无一人能瞧见。
从其羞涩的面容上不难看出,她已对沈苛产生情愫。
世人常,爱情来的突然,只怕来的还莫名其妙。
抹去黑泥,夏姓女子脸上更红,终究不可避免的将手掌轻轻按在沈苛胸膛上,触及的瞬间,她居然就像一个初次偷糖的女孩一般,心中鹿乱撞,隐隐有些欢喜,又有些害怕。
过了半响,她终于按捺下紊乱的心绪,逐渐静下心来,眉心处忽然一红,一道莫名的力量从她纤细的手臂上传入沈苛的胸膛上。
泥丸宫,正是储蓄人精气神之地。
常人的精气神堪堪维持自身的生存,修行者自是不同。
在修行界中,便称念力。
能开启泥丸宫凝聚念力的人很少,念力比元力更难以揣测,这样的人物,通常都很难对付。
幸好的是,沈苛没有这样的对头,至少暂时没有。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白皙的脸蛋上已微微渗出细汗,呼吸间已不如之前那么平缓,念力驱毒对于她来也是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一件事,特别是在环境的抑制下。
但等她看见沈苛十指指尖处滴出的黑血时,非但没有感到累,反而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值得做的事,往往都是值得的,人一生确实值得去做几件值得回忆的事。
沈苛脸上蒙着的一层黑气在渐渐消失,虽格外缓慢,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只要不出意外,一个时辰后便会醒来了。
可这一个时辰,不夏姓女子能不能维持下来,就是夏余人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夏余人脾气虽古怪,但比起楚天晴一干人等,仿佛倒也不是个坏人。
只是沈苛开罪了他,他觉得他并没有义务放过这个男孩。
阁楼下,野花丛中。
老人斜斜地躺在这里,闻着眼前的花香,拿着一个酒葫,闭着双眼正恬淡的等着。
他实在没有必要去打扰那姑娘救人,更何况所救之人也是他想救的。
但他心里总觉得多了什么似地。
自从他与沈苛喝酒之后,便有了这种感觉,尤其是当沈苛身中剧毒,性命垂危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浓。
他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原来就是麻烦。
书生将沈苛的安危交付给他,这就是一件麻烦事。
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很不习惯这种感觉,尤其是喝起酒来,十分心思有三分跑到了别处,只有七分在喝酒上,酒味都难免会变得寡然。
为了能好好的继续喝酒,他暗暗叹口气,偶然向阁楼望了一眼,已决定尽早将这个麻烦交回去。
但在偶然一眼间,透过花枝缝隙向外望去,外面居然变得格外亮堂,似乎天光已悄然占据黑暗。
他跟着就看见了一个神气的人,迈着步子从光亮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