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
马尾男引他来到一扇宽阔的门前。
“搜过了?”
“是,没有武器。”
“嗯,我一个人就好,你去忙吧。啊,对了···”
伊兰将手放在门把儿上,突然又叫住了他。
“把你的计划书给zero看一下,就说我批准了。”
马尾男先是一愣,接着面露喜色,称了声谢便急匆匆的退下了。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伊兰的脸色已经阴了下来。
嘴唇紧紧抿住,铝合金的门把几乎被捏的陷下去一块,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有一个人,还有一个太监。
伊兰的目光在高亥脸上一扫而过,仿佛一秒钟都不愿意停留匆匆转开,皱了皱鼻子,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另一个则明显养眼多了,一个长发垂要身材修长的俊朗青年。
黎星刻。
资料上说他是联邦驻东京领事馆的武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记录,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但仅仅对视一秒之后,伊兰就发现了他身上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是人类中异常的存在。
强大的定义是一个人能牺牲多少,他······
他也牺牲了很多。
他牺牲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为了得到···什么?
“你快死了?”伊兰皱眉问道。
“阁下明鉴。”青年上前一步,抱拳施了一礼,瞬间整个人英气焕发。“在下黎星刻,乃大人此行护卫。这位便是···”
伊兰抬手止住了正装点出笑脸准备接话的高亥,从始至终眼睛未曾看过他的方向。
八年来首次用母语交流,这是一个纪念性的时刻,他不想让一个太监的名字污了自己的嘴。”
“你练的什么功夫?”
“家中传下的粗鄙武艺,不足挂齿。幼时有幸得先帝指点三日,至今仍然受益无穷,每每回想都能领悟良多。先帝之造化已入圣境,当真空前绝后,即便西楚霸王转世也只能望其项背。”
说罢,青年又像天边拱手一拜,遥敬先皇。
伊兰的臭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笑容,眼底流露出一丝怀念。
“三天是吧?断了几根?”
“阁下所言为何?”黎星刻带着礼貌的困惑问道。
“骨头。”
领会了这个小众娱乐,青年会心的笑了笑,官腔也收了些。
“骨头没断,但这此身病根却是那三天里落下的。”
娘···你貌似间接杀人了,受害者就在儿眼前······
伊兰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自己亲儿子都能打断几十根骨头,对他下手之重可想而知之。
“你资质本就平庸,不适合习武。透支生命太过,神仙也救不了,怪不得旁人。”
并非强行为母亲开脱,这是事实。
一个人天资几何,练到伊兰这种程度的人一看便知。此人乍一看肩宽腰窄,手长脚长,似乎是块不错的材料。但细细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模特的身材,于习武而言过于脆弱。骨骼密度,肌肉质量,细胞活性,再生速度,这些东西的上限都是由基因决定的,无论怎样刻苦都无法改变。
换做朱雀那小子,看起来来平平无奇,但你把他揍到不成人形像抹布一样往路边一丢,貌似出气多进气少眼见不活了,但三天之后他就是能焕然一新的站在你面前。
能承受多少伤害,以及在那之后能恢复的多快,直接决定了你能从中学到多少。
眼前这家伙,肯定是拖着病体疯狂的练习,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武艺日渐高强不假,但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今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以此为代价,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多谢提点,这个在下晓得。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丈夫自当习武卫国,怎能以一句体弱搪塞过去。”
“你倒是个忠臣。”
“自然。”
伊兰挑了挑眉毛。
虽然场面话谁都会说,但这几句,伊兰这个人肉测谎仪可以确定,是发自肺腑的声音。而且他对自己母亲的尊敬不似伪作,如此一来他更疑惑了,这个黎星刻跟太监们搅在一起干嘛?
这家伙心里肯定有本自己的经。
“忠君之臣?还是···”伊兰抱着胳膊,用大拇指点了点一旁被晾了好久的高亥。“···阉党的忠犬?”
高亥脸上僵硬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嘴角抽搐了一下,总算忍住没有发作。
“大人这是哪儿的话,老奴自幼进宫,如今侍奉天子已近四十载,忠心可表日月。大人,这种玩笑可···”
“我在跟人说话。”刚才还跟黎星刻聊得好好的,高亥刚一出声,伊兰的神情就不对了。“谁让你个不人不鬼的插嘴了?!谁给你的胆子?!”
高亥常年在宫中跋扈惯了,便是天子见了也要惧他三分,何曾被人这样呵斥过。涵养本就不高,大宦官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得跳了起来。指着伊兰的鼻子尖声大骂,刺耳的嗓音几乎捅破屋顶。
“竖子!刁徒!奸顽!腌臜泼才!在区区东瀛倭国这弹丸之地闹出点声响来还真以为你是刘邦了?!贼配军的!老身不远万里来这落魄鸟岛,好心好意与你相谈,怎召来你这白眼狼没来由的羞辱?!你这帝国不收联邦不留的串儿货!也就配在这当倭人的土大王了!不谈也罢!不谈也罢!饿死你这三姓家奴最是清净!”
三姓家奴?
串儿货?
这到新鲜,有点意思。太监骂人果然再毒不过,一溜溜的不带重样。
“要谈?可以。”
伊兰也不与他斗嘴,缓缓走到一旁,拉了把扶椅坐在高亥面前,大马金刀的翘起二郎腿。
“这儿。”
伊兰一指面前地板。
“跪下说话。”
高亥被彻底激怒了,原本还想靠激将法撬开对方的嘴巴,现在终于再也无法保持理智了。
他说出了这一生中最后悔的四个字。
“你是什么玩意儿?!老身在这儿跟你说话已经放下一百二十个脸了!跪?!!还真以为自个儿是皇子啊?别说你这串杂了的遗丑,便是天子老身也不曾跪过!洛阳城内丢块砖头下去都能砸死九个龙种,皇子公主不值一钱!你那老娘要不是靠老身将她抬上那九龙宝座,如今还不知在嫁与谁家为妾呢!
天子?皇族?龙种?哈哈哈哈!给老身提鞋都不配!什么玩意儿!
老身今日便说了!
尔母婢也!
尔母!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