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孟青和似乎已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少见地主动提起另外的事情:“少少最近怎么样,他生日快到了吧?”
一提到这个,原本满脸笑意的方响表情一僵,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挺好的,你居然还记得他生日。”
“当然记得。去年我答应过他今年陪他过生日,你呢,一起吗?”
方响的笑容就更僵了。孟青和便劝他:“你是他爸爸,他过生日你不参加不合适。”
“我知道。可你也知道我这个儿子,跟我就像仇人似的,从来没句亲热的话。他对你都比对我好。我一看到他那张脸就会想起他妈妈,我就……”
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孟青和认真地盯着方响看,却没说什么安慰的话。他是个不擅长安慰别人的人,那种温情默默的话他说不出来。
四年前少少的妈妈陆晚宁离家出走,留下他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方响也算个痴情的,顶着青和影业二把手的名头,多少名门淑女想嫁给他,他愣是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一直等着妻子回来。
可陆晚宁哪里像是要回来的样子。
孟青和不由想起她走的那晚的情景。他接到方响的电话赶去他家的时候,路上似乎还出了点事儿。具体什么事情他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后来是搭的士到的方家。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在意的事情过目不忘。不在意的事情……那对他来说只是一桩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对成韵来说,那一晚却是惊心动魄。
她看了眼办公桌上摆放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她和儿子多多的合影。母子两个笑得无比灿烂。这孩子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而也就是那一晚,她知道了他的存在。
明明是不想要的,走出医院的时候成韵甚至想如果就这么流掉多好。可偏偏他生命力顽强,流了那么多血却依旧坚挺地在她肚子里茁壮成长。
十月怀胎多少个不眠夜,再恨他的父亲对孩子却难以割舍,到如今孩子已三岁多,他早成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为了孩子,她也得保住这份工作。
成韵把视线从相框上收回来,再次拿起电话给青和影业的人拨过去。可结果却是一样,得到的永远都是公式话的回答和无尽的失望。成韵甚至都有些绝望了。
青和影业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打官司,看起来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可那明明就是孟青和的车,他凭什么这么自信?把事情闹大了,他还怎么收场?
黄昏时分,成韵泄气地把车停在斯文家楼下,上去找她谈话:“你老实跟我说,那个男人不是孟青和,对不对?”
斯文这两天眼泪都哭干了,人就跟具尸体似的,没有表情也没有眼神交流,木木地坐在那里。听到成韵的问题她也不生气,反倒语气平静道:“成韵姐,我跟你保证,那男人真的是孟青和。哪怕他现在出来跟我对质我也不怕。”
“你这么有信心?”
“当然。我这两天仔细想过了,那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右手臂上有几个伤疤,像是一个图案。到时候他要不承认我就当面画出来,扒了他的衣服对比一下。”
成韵眼前一亮,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如果真能证明那男人是孟青和,舆论的导向就会倾向她们这一边。孟青和再怎么能量通天,也挡不住悠悠之口。若能因此说服他放弃打官司,那便皆大欢喜。
斯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哼,他要闹大我也不怕。我还知道他不少事情,都是他亲口跟我说的。到时候我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抖出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玩了我不承认也就罢了,还想弄死我,那我就跟他拼了。”
说到最后斯文眼睛一瞪,竟露出几分凶悍的表情来。
成韵认真看着她,总觉得她似乎有点变了。她不再像之前那么六神无主慌乱无张,反倒变得有条理起来。这些东西前两天她都没提过,现在却一下子都理顺了。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以至于性格突变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可除此之外又会有什么原因呢?
她们现在已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全世界都站在了她们的对立面,成韵觉得她现在简直就像是蝼蚁在对抗一具庞然大物。偏偏这怪物长什么样她还不知道,这种无形的压力简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斯文抬眼看她一眼:“成韵姐,我们现在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成韵站在她面前,定定地望着她,“那我一定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