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师父,如果单纯只是嫌徒儿没用,为什么又会留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一个个谜团涌上来,将心绪一把打散。
温小喵紧紧地抱着青玉纸镇,抬头她望向薛员外家的方向。
不知道定天派的那些道士爷爷还在不在?他们一定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不行!万一这东西来路不正,那她不是将师父往死路上推么?温小喵朝那边迈了一小步,却又退回了巷口。
小巷转角处,拥簇着四五户人家,这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暖黄的灯火交叠在一起,将巴掌大的巷口照得有如白昼,可是伸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小路,却都是一样的漆黑。
她有些迷惘,压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才是对的。
这些年来,她只知道要找到师父,可是找到了师父又能怎样?就算知道师父有危险,她也没办法帮他啊……她又往薛家的方向看了几眼,白天积压在心头的伤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师父能驾驭法宝,那肯定不是普通人,要想找到师父,要想有能力保护师父,就一定得踏上修仙这条路。可是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这样的宝贝放在她手里,不还是一团没用的石头?
满腹心事压下了饥饿的感觉,温小喵连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决定带着这块石头回窝里躺着。
大不了还跟以前一样,每天去江边上守着,等师父回来。
她悻悻地转过身,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回来时的路,却丝毫未曾留意,一片乌黑的羽毛自头顶盘旋而下,落在了脚边,头上三尺高的桐树上,一双如血阴殷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她。
“呱哇呱哇!”今天的夜枭叫得格外怪异,不像是鸟叫,倒像是癞蛤蟆飞上了天。
温小喵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被那鸟叫扰得心烦意外,便忍不住抬头翻了个白眼。
也就在这时,一阵劲风刮过脸庞,一只大鸟拍打着翅膀滑翔而过,狠狠地啄向她的眼睛。
温小喵吓了一大跳,慌乱间伸手格挡,却突然感到怀中一空,鸟儿“呱哇”一阵怪叫,伸爪往她怀中一探,陡然扑楞着翅膀折身冲天而去。
“师父留给我的纸镇!”
温小喵反应过来拔腿便追,可是蝴蝶镇上小巷错综复杂,大鸟飞的又是直线,她根本追不上。其实她就算追上又能怎样?她又不是定天派的那些道长们,能驾着七彩祥云飞来飞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边追边骂,把那大鸟的祖宗十八代兼支系、旁系挨个问候一遍。
那大鸟一身乌黑,速度又极快,若不是两只眼睛泛着红光,温小喵根本找不着北,但谁又曾预料,也就是这样一双红色妖瞳,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彻底改变温小喵的一生。
“死鸟,那东西又不能吃又不好看,你要来放在鸟巢里也没用啊,说不定你家母鸟看见了不高兴,还会揍你一顿呢!”黄白不外露,这东西就不该拿出来显摆,温小喵肠子都悔青了。
“呱哇呱哇!”大鸟越飞越远,叫声也越来越小,温小喵追得几乎断气。
“那东西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唯一信物,你就这样抢走了,我咒你断子绝孙哈!死鸟!坏鸟!臭鸟!还来呀!”温小喵跑不动了,只得扶着路边的大树,弯腰喘息。
“呱哇呱哇!”大鸟的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混蛋鸟!乌龟王八鸟!”温小喵想师父对那块青玉纸镇的紧张程度,再想想现在,急得直冒眼泪。大鸟往山里飞,她就只好往山里追,一人一鸟,就这样乌漆麻黑地跑进了泰昌古道。
“吼!”
泰昌古道中段的密林里,一双灰色的眼睛猛然睁开,高大如铁塔的黑影仰身屹立江岸,抬手扇向了迎面飞来的大鸟。
黑色的羽毛夹着一蓬血雨在空中散落,一片腥雾自密林深处弥漫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