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味道,是让你闻过一次,便永生难忘的味道。
而顾繁在意的,是宋念慈望着自己时坦然而严肃的神色。
“顾云,查查她。”
顾繁并不认为宋念慈是那种会对她不利的人,更觉得她不会是这几次暗杀的参与者,可对方的神态语调太过笃定而认真,她似乎真的知道有人要暗杀自己。
难道是她从尸体中检验到了什么?
所有的心思在顾繁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不要惊动任何人,也不要对她出手。”
“是!”顾云回答。
推开市局后巷的门,宋念慈穿过喧嚣的办公室,从走廊拐角处的楼梯走到了地下室,推开停尸间的门。
市局内的停尸间并不似医院那般的阴冷诡谲,倒是难得的干净明亮,只是空气里不免染上了鲜血的气味,大多的却被消毒水的味道遮了下去。
停尸间只是一个个方格,贴着角落的一面墙,只有刑事案件死亡的尸体才会放到市局,所以只有那面前,二十几个停尸位。
而紧靠着停尸格的,是类似手术台的白色单人床铺,旁边放着解剖时的照明大灯与工具。
宋念慈径直的走进最里面的办公室,办公桌前,坐着一名身穿白色大褂,面容清秀的男子,他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金丝眼镜。
“你还是去说了。”男人见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宋念慈垂头不语,只是拉开转椅坐了上去,身子向后一靠,仰头吐了口气,“舒服多了。”她道。
男人摇头,好看的眉渐渐皱起,望着宋念慈的目光满是担忧与责备,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你知道你会招惹到什么样的麻烦吗?顾繁的死活与你何干,你这般没头没脑的上去提醒,对方只会将你纳入怀疑对象,牵扯进国际的暗杀事件之中,你可想过后果?”
男人说着说着,声音不禁冷冽了气氛。
宋念慈何尝不知自己今日的言语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但若是让她憋着不说,不管顾繁死活,她还真是做不到。
“那怎么办?”她问,“我们要不然跑路?”
男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将冰箱里的脑子给我都吃光了,别像上次一样差点被人发现。”男人冷哼了声,却没有在继续刚刚的那个话题。
宋念慈唔了声,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那人的脑子里的东西可真让人恶心,不就是一听歌副导演吗?竟然睡玩这个睡那个,你不知道,我刚刚看见顾繁的说话,差点没有把持…。”
她话还没有说完,被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宋念慈嘟囔着,“这能怪我吗?都是那个男人的脑子影响了我,那个男人体内的睾丸素也太搞了些,简直是精虫上脑。”
她随是小声,却依旧没有逃过男人的耳朵,见男人隐有动怒的趋势,宋念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打开放在房间另外一个角落的冰箱,将吃剩下的脑子拿了出来,被翻出了几片吐司,就着吃了。
没错,是人脑,匡威的脑子。
宋念慈不能被称之为异能者,最多,只能是变异者。
而她的变异并非是自然发生,而是人为,她与身边的这个男人,都是那场试验的幸存者,也是仅有的逃出了那个地方的两个人。
宋念慈永远都记得在那里的日子,四周都是透明而坚固的玻璃,她就像是小白鼠一样被关在其中,每天被测量,被注入药物,直到有一天,她从那些人坚硬而冷酷的脸上看到了笑容,而就在那一天,她开场对脑子产生了渴望。
而宋清,也是在那一天成功的试验品。
她与宋清被关到了一起,那些人想要看看,他们二人如果通过正常方式产下胎儿,那么胎儿是否会在先天就继承二人的能力。
只是,他们将她与的宋清变得不像人,却没有真正的预防不再是人的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宋清与宋念慈其实早就认识。
宋清杀死了给他们送饭的人,而她,吃了那人的脑子。除了美味,她还继承了那人脑子里的所有记忆。
逃,拼命的逃。
他们一路逃亡,最终选择在京都落户。
躲进了市局之中。
“念慈,我们无处可逃。”宋念慈吃饭的时候,宋清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语气说不出的颓然与无奈。
宋念慈回过头,嘴里还咀嚼着面包,“我知道。”她道。
“你不觉得,我们躲了这么多年,应该做些什么了吗?”宋念慈在笑,笑容却说不出阴冷诡异。
“做什么?就凭你我?”宋清冷笑道。
宋念慈将嘴里最后一点面包咽下去,语气凌然:“不,凭顾繁的父亲。”
宋清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在顾繁的车上看见了两个人。”宋念慈眯着眼,回想着那二人的长相,“那两个人是当年跟那个男人离开的其中两个。”当年的记忆,宋念慈永远不会忘记。
当年他们被人贩子拐卖,是一个男人救了他们,宋念慈与宋清选择了自由,他们被送回了家乡,但却依旧没有逃脱掉悲惨的命运,而这一次,却比上一次更加惨烈。
第二次,他们不是被悄悄绑走,而是家毁人亡。
当宋念慈在实验室见到宋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是早就被选定的孩子。
而当初那几个选择跟随了那个男人离开的孩子,则是幸运的躲过了一切。
是了,那个男人,那个如天神般无所不能的男人,是顾繁的父亲,只有他肯,他就一定能够毁了那个地方,一定可以。
宋念慈本以打算就这样如乌龟般躲在壳里直到死去,却没有想到,上天给了她另外一种选择的机会。上一次她与宋清二人没有把握住,这一切,他们不能在重蹈覆辙。
宋清愣愣的看着宋念慈,竟是一时失去了声音。
顾繁,竟是那个人的女儿吗?
…。
为了祭奠死去的亡魂,几个剧组的人为他们举办了一次葬礼,在周晴与桐木的送别会上,顾繁一袭黑裙,面色微冷,全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棺木前,鞠躬送别。
抱歉!
她只能在心里,对枉死的人们道歉。
我不会让你们白死!
而这是她唯一能为自己赎罪的方式。
顾繁来的突然,走的匆忙,全程没有同任何一人说话,众人看着她迎着阳光直立挺拔的身躯,突然觉得有些鼻酸。
顾繁在私下给这些死者的家属汇了款,做好一切之后,她这才动笔去将剩下的悟空传写完。
到最后,终是一场悲剧。
顾繁写到最后,竟有些眼眸湿润,她突然想起了一首来自前前世的歌曲Classicriver,一首全程都没有歌词,却唱入人心的歌。
顾繁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写下这首歌的曲谱,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