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里充斥着这个疯魔老人刺耳的笑声,凤凰皱着眉看向他,快速上前一步卸掉了轮椅上的电池盒。
“……”川海的笑顿时卡住了。
他宛如一截枯木,干巴巴地僵在座位上。
凤凰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年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川老爹,此刻也经不住岁月的蹉跎,变得只能坐在轮椅里,离了轮椅和护工,他寸步难行。
她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就你现在这幅样子,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川海的脸变得狰狞无比,张口骂道:“野种!”
凤凰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讨厌她,因为她的身份是凤天和若梅的女儿,她从小在若梅身边长大,她独享了若梅作为一个母亲的全部的爱。
而他,痴痴看着她几十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几十年。
凤凰将电池盒随手一抛,电池盒掉落在院中的小鱼池内,川海的呼唤唤来护工,护工是个健壮的男人,看起来并不简单。川海说:“拦着她。”
护工上前来挡住前面的路:“请离开这里。”
凤凰一个旋风扫腿,使劲全力踢在男人胫骨之上,护工没想到她会这招,在中招后急忙反击。凤凰自小练功,在生了软糖后日渐疏怠,但往日在凤家武道场里的记忆如同她身上的血脉,一丝一毫,她不曾忘记。她偷懒,川乌就陪着她,她累了,川乌就哄着她,但她如果说不想练了要放弃,川乌却不会惯她。
后来她顶着凤家大小姐的头衔遭遇过不少危险,在道上混,最怕祸及家人,凤凰那时才领悟老爹和川乌的苦心。
凤凰一个左拳,狠狠砸在护工肋下,她大喊:“川乌!川乌你给我出来!”
川海一脸笃定地坐在他的轮椅上:“别叫了,他是不会管你的。”
凤凰不信,红了眼地使了阴招,往护工下三路扫去,并且大吼:“川乌有人打我!”
但是啊,小楼里空落落的没有回应。
凤凰将这三年所有的火一齐簇到心头,愈烧愈烈,那年的离别,之后的思念,重逢的害怕,凤凰之后的每一拳都砸在命门,护工渐渐无法抵抗,整个人摔在地上,凤凰操起桌边的水果刀狠狠一贯。
刀锋插在护工的手指之间,泛着清冷锐利的锋芒。
“不要再挡我。”凤凰低语,“不要再挡我。”
护工被她那股杀气震慑,愣了两秒。
凤凰松开刀柄站起来,越过不断咆哮的川海,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
楼上有好几扇门,凤凰没有一一去看,她的直觉让她推开了中间的那扇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安静得令人难受。凤凰走进去,反手带上了门。她的眼适应了黑暗,看见有人坐在屋子正中央。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川乌。”凤凰唤他,口中发涩。
那人没动,没应,兀自坐着。
凤凰挨过去靠在他腿边,仰头唤他:“川乌。”
她偷偷攥住男人的手指,如同小时候那样晃了晃,委屈极了地告诉他:“川乌,楼下有人欺负我。”
可男人还是没有反应。凤凰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暖着川乌冰凉的手指,说:“跟我回去,好么?”
男人慢慢抬头看她,眼神却令凤凰感到陌生。
凤凰用双手拂过他的四肢和身体,他背后的骨头磕疼了她的心。
他病了。凤凰知道。他是为什么病的,凤凰也知道。
“走吧。”凤凰又晃了晃他的手,“宝宝们还在家等我们呢。”
终于,男人有了些微的反应。
楼下的叫骂震天响,凤凰在那咒骂间冲他笑:“欢欢喜喜说很想你。”
男人的腿动了动,松开凤凰的手站了起来。凤凰唔了声:“走,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