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舅姥爷家老宅。”
她爸说过,她姥姥当年在山里给她妈留了套房子,但她爸在市区开中医诊所,房子空着也浪费,于是就把那套房借给了她姥姥最小的弟弟——四处租房的舅姥爷一家住。
九年前,舅姥爷娶儿媳妇,和她爸商量后,在原址上翻盖了宽敞明亮的新房,去年,舅姥爷的大孙子上小学,因为住在山里实在不方便,儿子媳妇一合计,在市区按揭了一套现房,去年秋天一家人就搬进去了,山里那套房就空出来了,因为环境好,也没打算处理掉,治安也不错,隔三差五回去看一眼就行。
知时虽然没去过那里,但如今这个时代,上对了车就不怕走错了路,最后,知时和扁柏约定,她去见他。
撂下电话,天已经亮了,对于把绝大部分电话号只保存在手机里的知时来说,手机不在她也就联系不上他们了,但有几个她是特别记在脑子里的,譬如她爸,譬如陆倩,再就是某人了。
那个某人啊,在她身处异界,朝不保夕时,倒也逐渐淡忘,没想到一回到这边,那些她认为已经成为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瞬间沉重起来,压得她心口隐隐作痛。
但她是发过誓的,如果能让她侥幸逃过此劫,她一定去当面跟被她伤害到的人好好道歉——她这个人,要么不说,说了就一定要做到,所以,等她见过老爸后,不会再一味逃避,她会去见他们,当面好好赔礼,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估摸着陆倩已经起床,知时拨通她电话,不等她开口就听到陆倩那熟悉的干脆嗓音:“干爹,你回来了?”
“呃,呵呵……倩倩,是我!”
陆倩沉默片刻,果断挂掉电话,就在知时还没反应过来前,她又打了进来:“扁~知~时?”
“倩倩,我是扁知时。”
“现在不是四月?”
知时十分肯定的回答:“嗯,现在是十月末了。”
又隔了几秒,听筒里传来极具陆倩特色的咆哮:“死鬼,追悼会都给你开完了,你还回来干什么啊,你赔我哭肿的眼睛——呜呜……”
虽然很不客气,却叫知时感动到想哭,结果她还没哭,自称女汉子,从不会干哭哭啼啼那种掉价事的陆倩却先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终于平静下来后,陆倩告诉知时,当时游轮方提供的监控视频显示,自从她上船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偶尔还会对着虚空莫名微笑,他们分析后得出,她是受到这次网络事件的刺激,患上急性应激性抑郁症,最后投海自杀。
知时回想了一下,她是偶尔会微笑一下,但那是对着住她隔壁的九头身美女。
陆倩说,她也去看过那些视频,从来没见过什么金发九头身美女,还有知时收到的船票,也并不是游轮方提供的,具体是谁寄给知时的,原始数据凭空消失,他们无从追查。
最后,陆倩跟知时讲,扁柏说什么都不肯相信知时不在了,就连海上搜救队宣布停止作业,他还是每天都蹲在海边苦苦守着,亲朋们实在看不过去,强行把他带回来,没想到一直颓靡的扁柏却在开学时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然后到学院给知时办理了休学,他说学校这边很重要,不处理好,等知时回来后再办,会很麻烦……
结束了和陆倩的通话,知时心中百味杂陈,更想马上见到扁柏。
不用问,她兜里肯定没钱,好在虽然卡不在身边,关联的存折还藏在她房间里,立刻起身往房间走,一拉开房门,就看见一具光溜溜白花花的*招摇的站在她床头柜前,正翻看搁在上面那只精美的手提袋。
知时的心口抽了一下,木然的看着克洛诺斯从里面慢慢拉出那件白色的短袖针织衫,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接着咕哝一句:“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味道呢!”接着提着针织衫的手轻轻一抖,那件针织衫顷刻化为无数亮晶晶的齑粉,然后消失不见。
“你把我的衣服弄哪儿去了?”也不管会不会看到让她长针眼的东西,直接冲到克洛诺斯眼前,抓住他追问。
克洛诺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讨厌的东西,处理掉了。”
“你搞清楚,那是我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把它还给我!”
克洛诺斯笑了一下,上前温柔的抚摸她纤细的脖子:“记住,对于宠物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主人更重要的!”
他的手很冷,他的笑容比手更冷,于是,刚刚还雄纠纠气昂昂的知时瞬间泄劲了,但她在心底默默向q爷致敬:算了,留着也是闹心,现在让这条勤快的宠物替我处理了也好……
可就算知时再怎么自我催眠,她也毕竟是个和异性连交往经验都没有的女学生,对于某畜毫无羞耻感的在她眼前晃过来荡过去的东东实在没办法做到等闲视之。
再者,万一有突袭来查水表的,她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所以找出存折后,知时接着翻箱倒柜,找出大表哥网购回来的黑色练功服,因为比照他的体型过于瘦长,又懒得退,就送给她爸了。
她爸虽然不胖,可是个子矮啊,加上那套明显是年轻人的时尚款,她爸怎么可能会穿?但看那衣料质感和绣工,价格绝对不低,舍不得丢掉,只好压箱底。
正好找出来给克洛诺斯穿,结果克洛诺斯只瞥了一眼就兴致索然的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