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米怀孕八个月,她的胃口出奇的好。以前那动不动就吐,宫三军还担心她会孕吐到胆水都呕出来。哪知道她一次都没呕过。
那个娃,好像挺心疼自己的母亲,一点都不折磨她。
房门敲响,女佣过来敲门。见门口挤着两个男人。
君赋顶着黑眼圈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对着苏溪米说话,“小嫂,小嫂!帮个忙。”
苏溪米冷冷淡淡的问,“什么忙?”
“大哥他疯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公司里,说什么都不肯休息。公司刚交接,事情多,我不埋怨他,但是他也不能这样子折腾自己啊!你看看我们几个,黑眼圈都深成这样了。我真担心大哥身子会撑不住。小嫂,你去帮我劝劝他吧!好歹让他给自己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我不去。”苏溪米冷冰冰的,抱着肚子回房。
宫三军一把拦住她去路,轻声说,“小嫂,看在上次我为你拧断了胳膊的份上。虽然没有帮上忙,可是我对你的好意,你应该清楚。”
宫三军一说话,苏溪米就没的好说了。她沉默了片刻后,吐气说,“好吧,就当散步。”
君赋带着苏溪米去了公司,上了顶楼,那扇办公室大门隙开着,没有关紧。
只听屋里有人在说话。
苏溪米开门的手一顿,因为她听见里面的人,喊出了孟勤云的名字。
“那死老头子硬骨气,临死前还是不肯交代孟勤云的尸体埋在哪儿。我后来叫人把他别墅铲平了重修,这才挖到了一具尸体,不过尸体腐化情况太厉害,认不出本尊。”
“拿孟璃的东西过去化验一下DNA就知道了。”
“呵呵,你把孟勤云尸体挖出来想干嘛?鞭尸么?”
“嗯,很想……”
听见这句话后,苏溪米脸一黑,转身就走。
君赋急着跟上,“小嫂。”
苏溪米转身恶狠狠的瞪着他,说了句,“别告诉他我来过。”
“别这样,小嫂,大哥他只是说气话而已!”
“你不用给他解释。”说完,她用力按那电梯按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电梯就是不肯开门。
君赋无奈的说,“小嫂,我让大哥过来跟你解释成不?”
“不用,我不想见他,这破门怎么回事?”
君赋无奈瘪嘴,只好给她开了电梯门,送她下楼。
隔天,她肚子疼了起来,孩子比预期的要早半个多月。阳睿心急如焚的站在待产房门前,整整等了十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听见奶娃啼哭声。
护士抱着婴儿出了产房,连声道喜,“老板,恭喜,是个大胖儿子。”
阳睿连看也没看一眼,“产妇呢?”
“她睡着了。”
“我能进去看看她么?”
“最好不要,会把细菌带进去的。你等我们打点好,去病房里看她吧。”
“那你快点进去打点吧。”
“好的,老板,这孩子……”
“你先抱去育婴房,我要在这里等她出来,没空。”
那护士傻傻的看着他,想问,这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这么不惹他疼爱?
孩子生完,苏溪米整整睡足了十六个小时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堆干爹,在手忙脚乱的帮他换尿布。
苏溪米没吭气,只听房门外走进来一名护士,护士身后跟着进来一名女人。
那女人黑着脸,把三只畜生抓开,说,“你们吵到病人休息了,赶紧给我滚。”
“妹子,你好不容易请到假出来陪我们玩。干嘛老是板着张脸,凶我们?”
“就是就是!”
“呵呵,妹子,咱们什么时候有空,也生一堆来玩玩?”
“一堆?”
“呵呵,不多不多,生仨就成,一人一个,多公平啊!”
“滚!老娘一个也不生!老娘忙着赚钱,没时间生娃,都滚滚滚!”
女人把仨只畜生全部赶了出去。
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婴儿的啼哭声之外,就只剩下那女人的诱哄声,“乖乖,小帅哥,你长得真像你爸!啧啧啧,儿子像爸的,会很辛苦。难怪大哥不肯抱你一下,你呀,要是长得像你妈就好了。”说到这儿,那女人才发觉苏溪米醒了,她眼睛一亮,扑腾一下跑过去说话,“小嫂,你醒啦,正好孩子饿了,你给他喂点奶。”
“没有。”苏溪米冷冷回绝。
边上忙着量血压的护士,嘀咕了句,“小姐,您这样是不对的,奶水暂时没有,小孩也要吸。多吸吸就自然有了。你不让小孩吸,奶水出的慢,管子不通畅,很容易堵死的。”
“让他喝奶粉吧。反正他迟早也得喝奶粉。”
年鱼瘪嘴说叨了句,“小嫂,我觉得大哥这几个月变了很多。你要不要……”
“他没变!你不用帮他说好话!”
“可是……”
“哇——”婴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哭了起来,他说,他饿了。
年鱼把孩子递过去。
苏溪米把脸撇一边,拧着眉头说,“把孩子抱走,影响我休息了。”
护士摇头啧了一声,想说,孩子他娘怎么也这么冷血?这孩子生下来就这么可怜,爸爸不乐意看他一眼,妈妈连奶水也不肯给他喂?
护士看着都觉得心疼,伸手说,“我来给他喂点奶粉吧。”
年鱼吐气,“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忙你的去。”
年鱼抱着婴儿出了病房,房门口,阳睿隔着那小小的窗户,看着里面的人儿。
“大哥,你想进去就进去嘛。”
阳睿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默默的看着屋内。
年鱼把婴儿递给他说,“你抱着他进去和她说说话呗,说不定她心一软就……”
“别说了。我知道分寸。”他丢下这句话后,扔下娃儿独自离开。看他那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他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一个半月的月子,她安安静静地修养完毕。这一个半月,她都不肯让护士把孩子带过来给自己看一眼,甚至都不想听见他的啼哭声,整个医院里的人,都在骂她这个做母亲的,忒没良心,没有一丝丝母爱。当真枉为女人。
不过别人家的家世,他们旁人插不上嘴。
出了院后,苏溪米大包小包的打理好,回了家,回家第一天,她卯足劲的打扫房间,又是洗,又是晒,哐当哐当闹得楼下跑去居委会里告了她一状。
然后第二天,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裙,去了父亲的坟墓,给父母亲上坟。
父亲的墓碑上,已经添上了母亲的名字。墓土也已经翻新过。
即将步入二十三岁的她,早已摆脱了少女的稚嫩,蹲坐在墓碑前,她想哭,可是泪水怎么也挤不出半滴。她心里有好多好多话要对着父母说,可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到了嘴边,她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跪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远处静悄悄走来几名男子。
为首的男子,手里拎着一个大篮子。
苏溪米惊了一下,侧头朝他看去。她拧眉。
阳睿站在她身侧,轻笑,“真巧。”
真巧?
她来祭奠自己父母,他也来祭奠她父母?而且还碰巧选在同一天?真有这么巧的事?打死她都不信。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块墓地,是她买的。这里住着的,是她的父母。别人没资格来。
“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对伯父伯母做了那么多坏事,是不是应该弥补他们一些什么?”
“不必。阳家苏家,已经两清了。你只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就行,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