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乔带着木槿她们回到长乐宫时,暮色刚好降临。
皇帝正陪着皇后用膳,皇后吩咐紫萱赐座,蕊乔装腔作势的扭捏道:“陛下说臣妾肥呢,臣妾要自省,还是少吃些吧。”
皇帝啧啧道:“女人都那么小气呐!”
皇后笑着用巾帕掖了掖嘴,“就是那么小气,看你适才当着这么许多人的面说她,她就算不吃,她肚子里那个总要吃,眼下赏点脸子给陛下看,照臣妾说,也是陛下活该。”
皇帝呵呵对她赔着笑脸,紫萱和木槿赶忙扶着蕊乔入座,三人一桌倒是和睦,蕊乔虽然已经挺克制了,但吃的还真是挺多,可以算的上是风卷残云了,皇后望着她实在是忍俊不禁,吩咐紫萱道:“让小厨房再煮几碗鸡蛋羹来。”
紫萱领命下去了,蕊乔还在吃,皇后搁下了筷子问她:“近几日一切都还好吗?孙太医可说过什么没有?”
蕊乔还没说话,皇帝先一步插嘴道:“你瞧她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能不好吗?倒是你,气色好多了,看来朕的吩咐,孙兆临办的不错。当时要赏他。”
蕊乔被皇帝说话的语气肉麻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皇后显然很受用,尤其是当着蕊乔的面,亲疏分的那么明显,皇后不免有点优越感,脸上笑意吟吟道:“陛下真是的……臣妾好的很,谢陛下关怀。”
皇帝笑着点头,去握皇后的手道:“那就好,那就好。”
饭毕,皇帝想去勤政殿继续白日里剩下的那些奏疏,却教皇后给留住了,道:“陛下的奏疏日日都有,日日都批不完,今日就留在臣妾的寝殿里吧。”
皇帝踌躇片刻道:“如此….那好吧!”
皇后便安排海大寿领路,让皇帝去元和殿的蕊乔那里过夜。
人走后,紫萱不无担忧道:“主子,您就这么放陛下去如妃那里?”
皇后笃定道:“他又不喜欢她,横竖两个人勾搭不到一起,不过虚与委蛇,好过让陛下回勤政殿,到时候又召愉嫔那个贱人作陪,每每都说是去伺候笔墨,你信吗?”
紫萱一脸的尴尬。
皇后想到愉嫔心中便忿恨不已,愉嫔和珍贵人同样害的蕊乔从秋千上跌下来,珍贵人死了皇帝连口声气都没有,亦没在人前表露过任何惋惜之情,但是愉嫔就不同了,皇帝虽然面上罚了她几句,但之后没几天就解禁了,一直恩宠到如今,眼下愉嫔已然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紫萱道:“娘娘,您别多想了,愉嫔再怎么得宠都越不过娘娘去,她要才无才,要貌无貌,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得了圣心!”
“听说是她会点儿拳脚功夫,能给皇帝解闷,你也知道,咱们这位爷,年少的时候就与别的皇子不同,琴棋书画不是不精不会,但专爱一些偏门子,要是还让他当着亲王,眼下估计斗鸡遛鸟样样都能称霸京城了。”皇后谈到皇帝,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是一种包容和宽容的溺爱。
紫萱松了口气,心道总算把话题从愉嫔身上给岔开了,开始动手替皇后更衣,皇后却从头上拔出一根紫玉簪子,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眼神怔楞着,不知是想着什么,竟生生的将簪子给折断了,吓得紫萱连忙跪下,浑身哆嗦,皇后而今喜怒无常,指不定拿她出气,她背上的藤条印至今没退下去,之所以打在背上就是知道那地方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可见皇后连阴狠都能做到心细如尘。
皇后恶狠狠的盯着碎裂的簪子道:“伺候笔墨须得伺候一晚上?当本宫傻的不成!”说着,眼泪氤湿了眼眶,“还说什么天天陪着我,都是骗人的。”
紫萱咬着下唇,嗫嚅道:“要不然,奴婢去元和殿把陛下请回来吧?!”
“不必。”皇后伸手打住,“如今本宫也只有如妃肚子里的孩子这一个借口能留住他了。”
“是。”紫萱垂头。
“坦白说,与其让别的女人得了这个便宜,我倒情愿施恩给蕊乔,好歹她是我的人,起码懂得知恩图报。”
“主子您说的是。”紫萱附和。
皇后深呼吸了几口,低头看紫萱瑟瑟发抖的样子,道:“为难你了,本宫也知道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气撒到你头上,你怪本宫吗?”她问的慈眉善目,紫萱却不敢有半分马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奴婢不敢怨怼主子,主子打奴婢都是奴婢因为笨,不受教化,不懂得为主子分忧,往后奴婢会时时揣着心眼子,为主子您奔走的。”
皇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道:“好,很好。”
随后紫萱放下了床头挂着的双绣花卉虫草纱帐,外头罩着妆蟒绣堆幔子,再替皇后盖好杏黄色的绫被,颈口掖了掖,自己卷了个铺盖到角落里值上夜去了。
皇帝到了元和殿,蕊乔已经躺下了。
皇帝怨念道:“不接驾,不等朕来就睡,阖宫就属你胆子最大,朕纵的你没边儿了。”
蕊乔闭着眼,哼唧两声道:“这不是怀孕容易犯困呢嘛,陛下您多担待着点儿,您若不愿意担待,您就是逼迫我在小孩子和你之前做一个选择呀。臣妾为难呐!”
皇帝龇牙,指着她道:“你这是揸着鸡毛当令箭呢!”
“哎哟!”蕊乔抚摸着肚子叫起来,“包子呀,你爹说你是鸡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