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皇后心中略有一些不安,她拉住皇帝的手道:“陛下,不要嫌臣妾麻烦,可否再应承臣妾一件事?”
皇帝宠溺的看着皇后道:“说吧。你要求那么多,一并都提了,朕一条一条的批。”
皇后认真道:“臣妾要了如嫔的孩子,虽说如嫔心中不怨,可如嫔也是个可怜人,生如飘萍,在宫中并无依傍,她唯一的知心便是臣妾,唯一的靠山便是陛下了,所以臣妾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抢走她的孩子,臣妾心中有愧,那孩子到底是要她十月怀胎生的,因此请陛下看在臣妾的份上,还有未出生的孩子份上,无论如何予以她一些赏赐吧。”
皇帝沉吟道:“依皇后看,朕要怎么赏?论起宫里的吃穿用度,已经算是给了她上乘的,朕不知道还要如何赏赐。”
皇后提醒他道:“陛下忘了,阖宫眼下只有两个妃位,也是时候该……”
皇帝闻言点头道:“是,你说的也有道理,是该晋一晋她的位份了,不过她资历尚浅,要晋的话,便阖宫一起大封吧。”
皇后一怔,没想到皇帝如此苛待蕊乔。
皇帝淡淡道:“过两天令钦天监择个好日子,如嫔晋为如妃,钟昭仪侍奉朕多年,便晋为宁妃吧,储贵人晋为庆嫔,澜贵人晋为愉嫔,其他人则都再往上提一个位份,具体事宜,就有劳皇后打理了。”
皇后的心中如有一口钟,‘嗡’的一声被人敲响,她先前以为皇帝的态度轻慢或许是惺惺作态,而今一想,也许皇帝不是不愿意封蕊乔,而是要借故提一提澜贵人,皇后的手指微微有些蜷缩。
皇帝交待完这些,便道:“朕今日安慰了如嫔,又再哄了你一场,你们两个可真是没完没了,眼下朕都头疼了。”
皇后笑道:“是臣妾对不住陛下。”
皇帝握着她的手道:“难为你,每次朕来你都是费了老大的力气硬挺着吧?放心吧,从今往后,朕会令孙兆临替你把脉,再由女医官为你上药,如嫔就由得她在你这里好好安胎,其他事就勿要太操心了,安心养身子为上,也许有一天,会出现奇迹也说不定。”
皇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皇后被‘奇迹’二字扣动了心弦。
她起身恭送皇帝,外头多顺候着,起驾伴皇帝回到了勤政殿,海大寿看见了皇帝的脸色,便让多顺退下。
等勤政殿内只有海大寿一人陪着的时候,皇帝便毫无顾忌的当场甩了一只青花瓷碗,哐当一声,一只还不够解气,又甩了一只。
海大寿一直没言语,只持着拂尘稳稳的站在那里,他知道陛下心中有气,故而让顺子退了。
皇帝扶住额头,以一种异常疲惫的声音道:“老海啊…..”
“奴才在。”海大寿接话。
皇帝看了他一眼,头发都白了,心中不忍道:“你的事朕心里都清楚,你认了梁园儿当干儿子,无非就是想将来有人给你送终,如今梁园儿人没了,你一下子没了依靠,难过是正常的,可是梁园儿犯了宫规,被皇后当场逮个正着,是没得留了,你不要怪朕。”
海大寿泪汪汪的跪下,磕头道:“陛下折煞奴才了,那混蛋就是个杀才,死了活该,老奴居然还要陛下费心,陛下就是要老奴现在死,老奴这辈子也值了。”
“别这么说。”皇帝道,“你是看着朕长大的,朕与你场面上是君臣,私下里朕拿你当家里的老人,所以朕让小福禄以后跟着你,他不小了,今年十三岁,该懂事了,以后由他给你送终,这是朕的圣旨。再不济的,朕给你一句话,他日若你当真黄土埋到口鼻了,没人给你送终,朕也会给你送终的。放心吧。”
“老奴谢陛下隆恩!”海大寿重重一叩首,眼泪鼻涕一起流,“老奴,老奴就不和陛下说些虚的,老奴就谢陛下待老奴如此,老奴祖上坟头都冒了青烟了。”
“近来身子好些了吗?能当值了即是无碍了吧?”皇帝关切道。
之前梁园儿被打死,海大寿一气之下昏厥过去,被人给径直抬回直房里,据说手脚直抽搐,还口吐白沫,无奈之下,只得由他的徒弟多顺顶着,但皇帝用着怎么都不顺手。
海大寿道:“谢陛下挂念,陛下还特遣了太医过来,老奴眼下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皇帝的尾音里拖着长长的无可奈何。
海大寿劝道:“陛下,早些就寝吧,有些事目下瞧着纠起来,没准过两日就捋顺了,老天爷呀,就爱考验人的耐性。”
皇帝道有理,便由着他帮手安置了。
三日之后,是钦天监挑出来的黄道吉日,皇帝命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陈大坤为正使,礼部侍郎木和林为副使,持节、册封如嫔傅氏为如妃。又命工部尚书谢易安为正使、内阁学士伍龄为副使,持节、册封昭仪钟氏为宁妃。
除此之外,兰林殿里挤满了人,相反合欢殿和咸福宫就空了许多,因此皇后将戴才人和孙才人移到了咸福宫,剩下的安依人,顾依人去了合欢殿,最后一个岑选侍依旧留在了兰林殿与愉嫔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