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蔷自然知道皇帝是在逗趣,嗔了她一眼道:“陛下惯会取笑人的,前年还夸过蔷儿舞跳的好呢。”
皇帝笑的有些感慨:“是啊,一转眼你都大了。”说着,一手急不可耐的示意司礼太监,老太监忙塞了个有花的香囊过去,道,“上官姑娘这边请。”
上官蔷临走前还不忘给皇帝抛了个媚眼,皇帝一口茶含在嘴里险些喷出来,愣是给吞了回去,结果不留神,茶水就顺着嘴角有点儿溢出来的迹象,倒很有几分急色鬼的模样。
蕊乔望见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忙拿白纨扇挡住脸,但仍是被皇帝的视线网罗到。
跟着又有十来位秀女雀屏中选,可总体而言,七十八位里只中了二十二个,不到三分之一,成效并不理想。
然而皇太后已经很满意了,挥退了司礼监的一干人等,皇帝也累的慌,女人看的多了,完全分辨不出美丑来,他偷偷地睨了一眼蕊乔,只见她适才心情还不错,此刻却已把扇子搁在了茶几上,一脸的老大不乐意。
皇帝心里隐约有些窃喜,总算还是在意他的嚒……
他本不预和一群女人听戏,也不爱听戏,但一来为着今日心情还不错,二来也听淑妃和贤妃盛赞近日升平署新来的戏子,便耐着性子再周旋上一会儿。
谁知道台上《牡丹亭》里的男角柳梦梅一上场,皇帝的双眉便平了下来,他不算是个不动声色的君王,高兴与不高兴,最是能从嘴角和眉毛直观的分辨出来,此时一张脸冷冻着,像是要冰封了三千里。
蕊乔第一眼见到那柳梦梅也是一个晃眼,但很快回过神来,心道:难怪这几日风平浪静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这一出,又是谁出的馊主意?
淑妃还是贤妃?
她抿唇一笑,也不管太后和皇帝的脸色难看,竟认认真真的看起戏来。
太后的嘴唇气的都在发抖,芬箬看着台上饰演柳梦梅的戏子,可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三殿下李潇的转生?!
世上哪有人可以生的这样像!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坐着,他下意识的朝蕊乔那里看去,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戏子,似看的入神,待被他看的久了,才仿佛刚刚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朝他那里望过来,继而十分孩子气的挑衅一笑,还示威似的把下巴微微扬了起来。
皇帝就算肚子里原本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悦也被这一个小动作给震到九霄云外了,气的径直发噱。
这还要比的嚒?
他选秀,她就看戏子?
还真是一点儿不肯吃亏。
太后觉得皇帝的反应太过诡异,她不清楚这中间的波云诡谲,只觉得眼下这个戏子突兀的出现必然是有人做了手脚,把一个像故去的泰王的人弄来当戏子,生生的戳在皇帝的眼窝子里,到底是要惹贤妃伤心,还是故意打皇帝的脸,均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这个太后面上也不太光彩,便用手按着太阳穴直嚷嚷着头疼。
皇帝忙唤来了太医等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护送太后回宫,戏既然唱不下去了,皇帝自己也回了未央宫,至于其他诸位妃嫔,自然一一的散了,蕊乔走之前到贤妃那里握住贤妃的手,一脸动容道:“姐姐真是个宽心的,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难不成真是思念成疾了?人家都说夫妻情深,见着相似的总会睹物思人,望梅止渴,看来姐姐以后要常来妹妹这里坐坐,一起说道说道,日子也就不那么难熬和寂寞了。”
贤妃脸上那凄苦的表情再也崩不住悄然的裂开了一条缝隙。
蕊乔却已经带着木槿和海棠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