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皇帝事败,木槿殊为忐忑,成日里魂不守舍,总认为暗地里有一堆人盯着她,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是疑心生暗鬼。因皇帝离开合欢殿时似乎并未提过半句,蕊乔也仿佛毫不知情的样子,待她一如往昔。为此,木槿愈感心中有愧。夜里伺候蕊乔就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跪在蕊乔的跟前痛哭。
蕊乔并不意外,由得她去哭,待她哭够了,抬起头茫然的问:“娘娘为何不干脆杀了奴婢?”
“娘娘待奴婢如亲生姊妹,奴婢却生出异心,奴婢罪该万死。”
蕊乔淡淡道:“我不是要你受我的恩惠。我只是知道身在宫中的委屈,宫女们一年到头盼个什么?不就是盼能平平安安的出去,和家人团聚。你若不是哪里被人拿捏住了,应该亦不至于轻易背弃于我。记得你明明就在几个月前,还和铃兰一起心心念念的嚷着要出宫去,怎么转眼间,这话你便不再提了?与我说你父亲死在了海里,母亲也病死了。你呀,是一路跟着我大的,再没有比我更清楚你的秉性了,素来不是邀宠的性子,到底为何要这样做?我便只有让殷世德去查个清楚了。”
“娘娘!”木槿浑身一震,跪着抱住蕊乔的双腿,“可,可是奴婢的幼弟出了什么事情?”
蕊乔闭上眼轻轻一叹:“你确定你要知道?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活的更开心一些。”
木槿闻言几近瘫痪:“难不成……难不成……”
蕊乔望着她:“果然是用你幼弟挟持了你!只是你母亲的死,她是如何与你说的?”
木槿哽咽道:“去年隆冬,淑妃遣崔嬷嬷来告知奴婢,说是母亲死于一场大火之中。”
蕊乔点头:“怪道你是年后才突然不提出宫之事的,只说自己孤苦伶仃,无处可去。可据殷世德查证,你母亲火灾前已死,是窒息而亡的。”
“什么!”木槿不可置信道,旋即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跟着急切道:“那奴婢的幼弟呢?”
蕊乔一脸同情的望着她。
木槿双眼含着泪,似乎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倔强道:“请娘娘对奴婢直言,即便是死,奴婢也要弄个明白,知道我这一家子的仇应该算在谁的头上。”
蕊乔惋惜道:“你幼弟于你母亲之后亡故,不过却是中毒而死,京兆尹验过之后说是误食了桌上的毒菇所致,且因家中无人照应,尸首是在两日后被同窗发现的。”
木槿闻言失声痛哭。
蕊乔用手轻轻按着她的顶心道:“嘘……嘘……这宫里四处都是眼睛,有人怕鬼,其实人比鬼可怕,鬼没法害你,只有人才会害你,大约是本宫连累了你吧,若不是本宫,你或许不必惨遭这满门被屠之祸。”
木槿擦干了泪道:“不干娘娘的事,娘娘无须自责。”
她的眼睛充满冷意,眸光森然:“此事早在娘娘有孕之前已悄然布局,储秀宫怕是有更大的筹谋,而奴婢不过是一粒暗部的棋子,刚好派上了用场而已,为时势所趋,到了娘娘的身边。相信若不是娘娘有孕,淑妃也会将我支到其他地方去。所以此事与娘娘无干。”
“那你如今有何打算?”蕊乔禁不住问,“你之前所作所为乃为人胁迫,本宫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出宫之期就快到了,念在过去的情分,你若是想从此过平淡的生活,本宫可以成全了你,从此逃离这锦绣地狱。”
木槿伏地叩首:“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只有来生再报了。但是奴婢暂时不打算出宫,还请娘娘成全。”
这答案似乎在蕊乔意料之中,她淡淡道:“你想要干什么本宫多半能猜到,只是你要懂得,人,都会有一个眼前所求,有人求名,有人求利,可到手之后往往发现这一切种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而自己真正想要的早就在最初已经失去了,只是自己当时短视,未能认清全局罢了。因此本宫劝你,还是要想清楚为好。”
木槿恨声道:“娘娘的苦心,奴婢怎会不知!只是娘娘,若不是幼弟被挟持,奴婢本不必为他人走狗,更不必惨遭灭门之祸。这滔天的血海深仇,奴婢无论如何咽不下去。奴婢在九泉之下的爹娘弟弟也没法闭眼。”
蕊乔喟叹道:“也罢。”
“奴婢确实没有什么高瞻远瞩,但是奴婢愿意跟在娘娘身边为娘娘所用,只为报娘娘不杀之恩。”木槿字字铿锵。
“那殷世德呢?”蕊乔望着木槿认真道,“别跟本宫打马虎眼,本宫有眼睛,自己会看。”
“娘娘……”木槿怔住,满脸通红。这可不是对皇帝装出来的故作还羞,而是真的近情情怯。
“你以为你装的很好?”蕊乔乜了她一眼,懒懒道,“每回殷世德来给本宫诊脉,你都忙前忙后的恨不得杵在他眼窝子里,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本宫之前也偷偷打量这殷世德,想说他怎么跟个榆木疙瘩似的不开窍,直到本宫叫他去查你的事,看来他还是颇上心的。眼下倒好,郎有情妾有意,你且听本宫跟你说,他吧,家中原本有一妻房,可惜福薄早逝了,亦无子嗣留低,更无有侍妾……”
“娘娘……”木槿求饶的看着蕊乔。
蕊乔越说越起劲:“若不然我也不必特地让他帮你去查,如今叫他对你多了几分怜惜呵护之意,以后逮着机会,让陛下替你做主赐给他便是了。”
木槿没想到蕊乔竟帮她把出路都给找好了,她哽咽道:“娘娘的再造之恩,奴婢没齿难忘,只是奴婢句句肺腑,即便奴婢对殷大人是一片真心,也请娘娘允许奴婢在那之前,留在娘娘身边,护得娘娘周全无恙为止,否则奴婢是不会离开娘娘的。”
“好。”蕊乔爽快的答应了。
木槿总算破涕为笑,这段时间她昧着良心做事总是不安,夜夜难以入眠,眼下一切都说开了,她如释重负,但想到今后的日子,还是道:“娘娘,那储秀宫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