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蒲晓生大概是离开了，我渐渐收了自己的眼泪，变为抽泣再到湮没无声。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山景，心里什么都不想。杰森跳坐在我身旁，也不吱声。既然蒲晓生因为我的眼泪离开了这里。他总归对我还是有些情谊，女人的眼泪是世间最厉害的、最毒辣的武器，在妖界也一样。

这次的哭泣，会在蒲晓生的心里留下永恒的心毒，让他痛得、伤得。我看着满眼的绿色轻轻地笑。

一个人在这亭子里坐得不知道有多久，李晨远远地走过来，我眼里看见他面色如常，阳光温暖，可是却不是我可以停靠的港湾。最起码，现在还不是。这个人一心要带我离开，一心保护着我。还有他师傅的那些不能或者他不想告诉我的话。我皱了皱眉。

“天涯。”我听到他柔声叫我的名字。

张张嘴，一阵嘶哑地破音蹿出来，我扯扯嘴角。自己在这里是坐得够久的了。喑哑着声音说：“我全身麻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晨。

李晨无语地看我一眼，狐疑地看看四周，估计是在检查周围结界。转而揉揉我的脑袋，一阵唏嘘，坐在我身边帮我按摩。等到缓过劲儿来，他也没说什么。恢复了知觉，我清清嗓子，蒲晓生的到来像是自己在做的白日梦，亭子里没有留下他的任何痕迹。包括杰森都老实地在亭子里乖乖地晒太阳。一动不动。

“学长，你知道吗？第一次被那个蜘蛛精盯上的时候，我就在想自己怎么就这么悲催，被一个妖盯上。好恐怖！”我晃悠晃悠自己发酸的胳膊，不看李晨，自说自话。李晨捏着我肩膀的手顿住动。我知道他在看我，那目光里有期待，有担忧，有自责。可是我还是不去看他。

“我的朋友不多，蒲晓生没有来救我的时候，我怕得要死，脑子一片空白，可是还是想告诉点儿和你……这个世界真的有妖！我亲眼看到了，要小心。”我站起身子晃晃悠悠地来回走个两步，又低着头，将身上的衣服拍打拍打。眸子依然不去看他。低垂的眼帘看到他的手在紧紧握起。收拾好了，我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足足看了三分钟，他不说话，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亮的脸庞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脸上没有挂着阳光亲切的笑，这样的他，在认真的听我说话。我只是沉浸在他的眼神里无法自制。

瞧，他的一个眼神都能把我死死地抓住。

“可是，你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妖。不仅如此，我对你的了解简直为零，你从小被送到寺庙跟着你师父修行，你知道了我的存在，后来又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学长……我只是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天涯……”李晨凝眉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着不明所以的情绪在波动。我知道他和蒲晓生都是同一类人，我也明白自己现在跟他说这些是想干什么，只要这么说下去，总有什么消息能从他的嘴里吐露出来。说白了，我要给自己继续奋斗下去的理由。

这样没有滋味，没有奋斗目标，没有生活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虽然来妖界山里的时间不长，可是刚才在这个亭子里坐着的那段时间就好像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我期待我会像穿越小说女主一样忽然记忆恢复，然后发现自己是在重生，或者是什么妖物下凡之类的，然后各种厉害，各种不害怕。可那相当不现实。

不觉得妖界的金体的秘密压在我这么一个不务正业，没有灵力的人身上很沉重吗？学长，既然我决定留在这里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去保守什么秘密了，我要知己知彼。金体有宿命，知道这个宿命，我才能做出对策。不至于让人无缘无故地追逐，不至于让人利用。还有，妖群攻击结界时那黑暗的想法和涌动的能量。

那股能量才是我最最担心的。

如果不是李晨在，也许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控制不了的事情。

“学长，现在……我连哪个是真正的自己也不知道了……”我语气变得很失落，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不知道何处是归。

李晨一直看着我，眼神里的情绪更重，没有一丝他大学时候的调皮跳脱，我知道他在考虑是否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