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手指无意识摆弄着茶杯,其实将赵晨叫进来,也是打算将这些话都问个清楚,关于这桩突如其来的亲事,她有自个儿的打算,并不想叫家人为难。
只是事已至此,赵晨的意思,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也算了解了几分,但余下有些话还是要都问个清楚,因而良辰想了想,开口问道:“除夕夜之后,太后可有再与你提过此事?”
赵晨并不傻,听得良辰如此问,便是明白她话中之意,便是如实回道:“母后与皇兄都与我说过,若是你……便会尽快指婚。”
其实除开一开始良辰试探问过亲事可否能罢了,在得到赵晨的明确拒绝之后,两人便是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此后的对话,多是围绕这事是怎么来的以及后续要如何发展来,仿佛彼此都心知肚明,若是没有赵晨的点头,这亲事就算良辰有什么别的想法,也就算是定下了。
良辰对上赵晨看过来的视线,明白他刚才停顿的话是什么意思,该是说若是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太后与皇上便会尽快为两人指婚。
赵晨这样的人,若不是心意已决,该也不会做到如今这般,端看他良辰问什么答什么,大约这会儿良辰要求什么他也都会满足,但前提是亲事不能拒绝。
“若我……我是说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太后的意思是什么时候赐婚?”她自不是着急定下,正相反,若是能不定才是最好,但既然避无可避,早点儿晚点儿也就无所谓了。
“母后只说尽快就好,你想何时?”赵晨闻言问道。
她想何时?若果真依着她的意思,她想干脆给硕亲王换个人,到时候随便什么时候开始,成吗?
“这亲事,果真不能有……改变?”虽是心里知道答案,但良辰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不能。”赵晨闻言拒绝得很是干脆,随即道:“良辰,我知道你对我无意,可我也知道,你其实现在并没有心上人,可是如此?”
良辰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自从来到这里,她就被一堆事缠着,整日想着如何达成目的心思尚且不够用,哪里还有闲心去倾慕哪个,何况她也不想那么早就去考虑这些事,虽说依着她如今的年纪,换做是京城里旁人家的小姐,只怕早早就开始考虑亲事了。
“既然如此,是我或者是旁人又有什么区别?”许是如此说对赵晨来说怕是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心上人对自个儿无意,他却还要借着这个理由来说服对方,任谁也不会好受,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你所想要日后夫君可以给你的,我都可以,即便你如今对我无意,天长日久,你也许……”
终究是不擅长情话,是以没说出后来的“也许良辰日后也会爱上他”的话,对赵晨这样面冷寡言的人来说,今儿个面对的人若不是良辰,怕是连这些话都听不到,然而怕也不能够再多了。
良辰闻言无话可说,赵晨的话并没有错,既然没有心上人,既然非要有一门亲事,那么显然这个人是赵晨,比起是旁人来要好得多了,毕竟是相识之人,赵晨的品貌才学都是人中之龙,京中闺秀哪个不想着有这样一门亲事,如今突然落到她的头上,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只是她没法说她对赵晨这个人并无不满,她觉得不够好的是赵晨的家世,显然与她想要的门第相差太远,也就意味着有太多的变数,而她显然也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若是有可能,她其实很愿意过最为简单不过的日子,可以随心所欲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成了皇家的媳妇,必然就同时有了许多的责任,由不得她说不,就算有赵晨的宠爱,谁知道能有多久,更何况,她也实在是怕了有希望之后的失望,若是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认清现实的好。
“石七哥……”良辰低头想了想,忽而笑着抬头看向赵晨道:“我知有些话不该说,毕竟你身份不同,但这会儿我当你是石七哥,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硕亲王,那这些话,我还是可以说与你一听不是?”
良辰笑了笑,与其是说给硕亲王听,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好像说出来其实也会舒服许多:“不瞒石七哥,诚如你所说,我如今并没有心上人,但试问哪个女子会不去想日后的夫君会是如何,我也并不不同。并不想要夫君如何富贵,你听了许是会笑,但我着实想着,若是能够觅得真心待我的夫君,只夫妻二人彼此真心以待,不求大富大贵,惟愿过顺遂日子,便如寻常百姓家里,夫妻二人同心,上敬老下抚小,或者会为了财迷油盐操心,然而也只是如此,并不会有勾心斗角,并不会有阴谋诡计,最为简单也最为舒心的日子,足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