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猪的事情一再发生,村里再也没有人敢养猪。我家的那三头小猪也没能幸免,父亲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又能怎么办?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奇迹发生。
事实上也没有奇迹的发生,倒是去县里钻研死猪病的伯公忽然带回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回家。家里人非常高兴,大摆宴席,虽然这个女子是个哑巴,但是四十多的伯公还能娶上老婆这绝对是个奇迹。在那个年代,四十几岁的人基本上注定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可是,我第一眼就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女子,却总是想不起来。
婶婶是个好老婆,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对村里人也是特别热心,帮忙干活,带小孩子,只要你说话,她就点头应承,村里人无不喜欢这个女子。特别是炖红烧肉,那是整条村都能闻着香。村里人都说伯公好福气,可是马天却不这么看。
有一天,伯公和马天在家喝酒,我听见爸爸对伯公说:“你小子得悠着点,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可不比年轻小伙,注意点身体。”
伯公没说话,只是笑。马天看伯公没认真听,急道:“你看你,就这十天半个月的,脸色泛黄,腰杆也挺不直了,说话还喘上了,有你这么拼命的吗?”
老爸的奉劝似乎没有什么用,伯公的脸色越来越差,腰杆也越来越弯,不止是马天发现了,村里的人都让伯公夜里悠着点。伯公娶媳妇的头一个月里,就好像老了十岁。头发花白,脸色青黄,弯腰驼背,说话有气无力。眼看伯公就要耗尽精元,我爸心里担心却没有办法,总不能不让人家夫妻同房吧。
我爸又去找婶婶,思量再三还是说不出口。我爸是个水泥工,每天骑个二八自行车去隔壁的村镇给人砌板砖。在老家建房子可不像现在城里人建小区房,那可是得拜土地,求宅神。要请堪舆先生定方位,画门口,埋宅基的。
我爸中午吃饭的时候和工友说起我伯公的事情,工友让我爸找个先生看一看。马成因为工作的关系,家中老头也是算命先生,也是非常迷信神鬼之说。
当天收工之后,马成便急冲冲着向村外赶,因为他要把自己在外村做法事的老爸请回来。马天一听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事,连忙赶回家中。吃饭席间,还让我伯公来吃饭。马天没有说什么,悄悄观察伯公的气色。吃完饭之后,先生只说了一句,三天后我要在村里做法事。
马天去找了村长。请求族长将祠堂向北迁移一丈一尺一寸。这样无理的要求当然被老村长狠狠的赶了出去。马天回到家中,二话不说,既然请不动老族长,他就来硬的。马天让马成召集村里的男子道祠堂,女人一律留在家中不许外出。
因为村里真的出了个脏东西,那些猪就是被吸了魂,拔了毛,今日先生就要收妖啦,那阵势可大了,祠堂门口用荔枝树干点了一堆火,那时候大概是吃午饭的时间,大阳火辣辣的。我和几个小朋友躲在远处偷偷观看。马天在男人们的拥护下从祠堂里扛出那幅用红布包裹的画,对着太阳念念有词。
由于我躲得远,也没能听清楚,只能看到马天的嘴巴在动。突然,他一手将画高举,一手迅速扯下红布,令人惊愕的事情出现了。整幅画长满了白毛,不,应该说是猪毛,一根根的在太阳底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受到阳光的烧灼,白毛一点点的化成青烟。围观的众人无不捂住口鼻,惊恐的看着这一现象。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白毛就消失不见了。画中人展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画中的人,明明就是我婶婶,伯公的老婆。当时伯公也在场,见到画中人消失不见昏过去了。马天二话不说把画往火堆里一扔,火瞬间吞噬。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女人凄厉的哀嚎,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哭泣。那哭声,无不令在场的人眼角湿润,又胆颤心惊。
我今日又遇到祠堂,祠堂既然也有一副被红布包裹的画。心中自然小心翼翼,因为曾经经历过,我不想在重复历史。也许这画中的东西比以前村中出现的更凶,到那时,谁也逃不了,祸害所有人。我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我上山之前见过那白衣女鬼。
到现在我还不知白衣女鬼与这祠堂有何关联,不过必定有联系,这并不是好事,是坏事。
“你说那么多,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那青年听到我讲小时候村中发生的事情,心中都十分惊愕,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很惊愕,这东西实在难以让人接受。
可是现在青年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不敢去摘那块红布,那不是证明他害怕了。
“别摘!”我伸出手大喊,可是青年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步,伸手狠狠扯下红布。
哗的一声,红布被扯下,滑落在地。那红布积年累月覆盖在上的灰尘顿时漫天飞扬,一阵阴风吹过,吹在众人身上,身上,脸上,眼睛中,睁不开双眼。
也就在这时,我眼中掺合着沙子睁不开双眼,耳朵中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笑的很痴。也就是眨眼的时间,那笑声又消失无影无踪,让人不清到底是不是幻觉。
我拼命的睁眼,把眼中的沙子挤出来。当大伙纷纷睁开眼,抬起头一看,看到画中的内容,个个都睁着大大眼睛。一脸沉思,不语,那扯红布青年看清楚墙壁上挂着画的内容也是一愣。
跟我小时候村中祠堂那副画比起来,这墙画更有内容,不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
画中一半山腰上,放着三口棺材,山腰下遍地尸体,而画中的活人表情怪异,个个睁大瞳孔,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姿态横七竖八。唯有两人不同,画中一个男子一脸刚毅,双手鲜血,嘴角也渗出血丝,手握一把木剑对视着前面。更让我看不懂的是,那男子背上背着另外一个男人,背上的男人似乎昏迷了过去。
看那样子,那男人是背着另外一个男人逃命,只是前路出现了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那手持木剑男子神情抱着必死心态去拼命。可惜,我不知道画中那男子前路碰到了什么,因为墙画最后一角既然被谁撕掉了,诡异的空白一角。
“这是什么含义?”我心中猜测着,这一幅画想告诉他什么。
在仔细一看,会发现画中最左上角画着模模糊糊的圆形,这是表达画中情景发生在深夜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