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袅袅地升腾起来,散散漫漫地四溢,散发出清醇优雅的香味,一重重如海水一般层层推进的帷幕轻软摇曳,阻隔开里外两个天地。
宽大华丽的琉璃榻,舒适柔软的金丝锦衾之下,两具赤、裸光洁的身躯交缠起伏。
裴昭闭着眼,当世界只余一片单调的黑暗时,感官就变得尤为清晰,本就敏感的身子更是一触便迅速地染上羞涩而暧昧的绯红,让人羞愤欲死,恨不能立即就披衣逃离。
“昭儿……”那人含糊地轻唤,声音之中深情无比。
柔软的掌心密密地覆盖上她的眼,身、下又加入一指,身体被迫撑开,带来刺激的痛意。她想弄坏她么?裴昭咬住下唇,没有淫、荡的呻、吟,没有难忍的求饶,连一句拒绝之语都没有。
指已入娇嫩最深之处,缓缓地退出一些,又猛然注入,接连数下,紧致地下、体被打开。裴昭紧咬下唇,极力地忍耐,不容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身、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毫无怜惜一般地撞开她的身体,孟脩祎的另一只手却始终无比温柔地覆在她的眼上。
欢、愉逐渐堆积,如层层垒起的雪花,终于无法承受破裂倾塌,洒向空中,从脊椎那处开始蔓延,强劲地席卷了她的全身。裴昭颤抖着,润滑白皙的双腿猛然绷直。
她始终不肯主动去拥抱孟脩祎,孟脩祎是知道的,却从未说过,她若命令,为人臣子,哪怕再是不愿,裴昭也只会遵命,就如她万般不愿,也依旧只能躺在这里任她摆弄。孟脩祎腾出手来,主动地拥抱了裴昭,那温暖干燥的手也从她的眼上移开,到了她莹洁如玉的背,一下一下,轻柔无比的抚摸。
看来,是结束了。
今日真是快。
裴昭的身体仍旧在敏感之中,她喘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孟脩祎,只见她柔和的侧脸与一双清亮的水目。每每望向她时,孟脩祎的眼中总盛满不见边际的温柔疼爱。
这样的疼爱又能持续多久?这样强迫而来的肉、欲,陛下又会沉迷多久?裴昭慢慢地垂下眼睑,下巴被人抬了起来,孟脩祎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如海一般无边深邃的眼中带了一丝怜悯,她清泠的嗓音很是好听:“好可怜,都咬破了。”说罢,便低头衔住她被咬破的唇吮吸□□,仿佛要添平上面的细密的伤口。
裴昭顺从地仰头,任她亲吻,不拒绝亦不迎合。孟脩祎是知道她的,退开一些,望着她平静如水的温婉容颜,终也忍不住道:“讨好一下朕有多难?非要这般固执?”
裴昭低下头,乖顺地道:“陛下有旨,臣应命。”
“这不是旨意!”孟脩祎焦躁地怒道。
裴昭谦卑地低着头,仿佛无法承受天子的怒意。
“罢了罢了。”孟脩祎睨了她一样,飞快地道。裴昭抬头看她,以示恭谨聆听,她细白的颈露了出来,如一节温润的羊脂玉,宁碎不屈,却又温柔无比。孟脩祎看着,郑重地说道:“朕知你满腹经纶,心怀治国良策,你随朕入宫吧,朕以鸾台上卿之位相酬。”
裴昭一怔,猛然抬头望向孟脩祎,一整日都波澜不惊的情绪终于像一潭静寂千年的死水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涟漪不断。
鸾台上卿为开国女帝承平帝所创,掌管皇帝内务,近身辅佐皇帝。天子诏令无不出其笔,官员任免无不经其手,其职权不下宰相,再且,自创立,鸾台上卿之位皆是由女子担任,被世人称为“女相”。
开国之初,承平帝之时,宰相谢恒兼任上卿。谢恒辅佐承平帝南征北战,建立大周晋王朝,开创万世基业,是承平帝最信任倚重之人,史载,承平帝与谢相情分非凡,二十余年出则同车,入则同榻,世人每议承平帝必提谢相。
大晋第二位皇帝继元帝是承平帝自宗室之中选出的嗣女。当年承平帝赐死皇夫,将尚在襁褓的亲子废黜为庶人,逐出宗籍一事掀起轩然大波,本为宗室女的继元帝成了得利最大之人。继元帝的鸾台上卿是被立为广平君的继元帝之妹,广平君与继元帝一母同胞,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与信任自不必说。帝在位三十七年,广平君为王朝为帝鞠躬尽瘁,最后病逝在任上。
大晋第三代皇帝,也就是孟脩祎的父亲景宸帝。他即位之后便拜皇后为上卿,夫妻同理江山谱写一曲传世佳话,令人津津乐道。可惜天不假年,景宸六年,皇后急症崩逝,景宸帝心痛不已,自那以后便未曾再立皇后,上卿之位也一直空悬。
现在,陛下要拜她为上卿?裴昭惊讶,旋即又笑,扯过裙裳来,姿态优雅地慢慢穿上,不慌不忙,没有半点窘迫,裙裳皆已上身,齐整得丝毫看不出适才她才赤身裸、体地经过一场欢好。裴昭屈身一礼,恭敬道:“上卿之位,重中之重,望陛下三思。”她家势大,父亲权位直逼皇帝,外祖家也已起复,旬月便可入京。在此之时,陛下提起要拜她为上卿是出于何意?
孟脩祎披上外衣,随手便将衣带系上,懒懒地坐起,靠在榻上,仿佛漫不经心一般,道:“鸾台上卿,我只属意你,你可细思,晚一些再与朕回话。”她又顿了顿,轻缓下声,认真地道:“朕不会害你,属意你,也非朕爱重你,而是看中了你的才华。这话,本不该私下提起,早前我们也说好了公私要分明,只是朕一直等着,却迟迟不见你出仕,”她在此顿了顿,语中似有未尽之语,良久,她方又叹息一般地道,“朕心,有些急了。”
裴昭默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认真与坚持,她不敢应承,亦不忍言语相刺,只因君王在说“朕心,有些急了”之时,那眼中细腻动人的执着。陛下倾慕,她知。然而这倾慕又能多久?君恩薄如纸,此时她喜欢,往后呢?她是皇帝,天下都是她的,她永远有路可退,但她却不能轻易相许,一旦松口便是万劫不复,她而今能守的唯有一颗心罢了。
裴昭弯身一礼:“臣母尚在病中,陛下若无事,请许臣告退。”母亲半月前忽病,她已接连半月在母亲病榻前侍奉,若非陛下相召,她如何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