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尚且将信将疑,左思已怒声斥道:“满口胡言!我已嫁做人妇,哪里是你口中逃婚的小姐?”
左思急中生智,忙道:“你说我是你家姑娘,那你且说说看,我今年多大,家中有几口人?”她连珠一般脆声道:“你可知我怀中的帕子上,绣着的小字唤作什么?”
若是一般的人贩子,定然不会知道这些详情。就是随口乱编,也绝不会猜中她的小字。
谁知那刀疤男却悠然笑道:“你今年十三,家中是大户,上下共有一百六七十口人。”
左思见他一一说中,心跳不由越来越快,可更令她惊讶的是,他竟准确地说出了她只有家人才知道的小名。
“绯心。”他笃定地说:“你叫绯心。”
“一派胡言!”左思强撑着反驳。
掌柜的见他们各执一词,当真是不知该相信谁是好了。
相信这姑娘吧,可看她年纪的确很轻,不像是嫁了人的。
相信这三人吧……一旦他们是拐子,害了这姑娘该如何是好?
掌柜的尚在犹豫,店小二已在旁道:“几位客官,你们既然不打算住店,就出去争好伐?”
为首的刀疤男人勾唇笑道:“我正有此意。”
说罢他给两个随从一个眼色,两人会意,一左一右地将左思押了出去。
掌柜的跟上去两步,“哎”了一声,被店小二一把拦住。
“这年头,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别人家的家事,您少掺和!”
掌柜的一想也是,叹息一声,也就过去了。
出了客栈的门后,左思被关进一辆马车。愣头小哥在外头赶马,白脸男人看着她,那个为首的刀疤男子则坐在她身边,盯着她的脸瞧。
“你看什么?”
她实在是不喜欢她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该死的人贩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她的姓名,就这么将她绑了去!
她这一路当真倒霉透顶,先是和府里的下人被逃荒的人流冲散,又是遇到人贩子!
这一回,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夫君了……
左思挫败地想。
“看你啊。”男人看着她,低低地笑,“承恩公府的嫡长女,皇长子的嫡妻。左姑娘身份这样尊贵,想必从小娇生惯养,是怎么孤身一人来到临安的呢?”
“关你何事……”左思话未说完,突然心惊肉跳起来。
这人竟知道她的身份!
听他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莫非……
“你是从京城来的?”左思凝眉道。
刀疤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却叫左思后背发寒。
小白脸在旁道:“你与她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回头将她杀了,脑袋丢到钦差来的路上,引出大皇子本人,看他还怎么将江浙一案查下去。”
“这样的美人,一刀杀了岂不是可惜。”男人歪着头靠在车壁上,轻挑地伸出手在左思的脸上摸了一把。
左思厌恶地别开了脸。越听他们说话,她心中越是绝望。若他们是一般的人牙子也就罢了,她还能伺机逃出去,尚有一线生机。就算是倒霉死了,也不至于连累别人。
可他们偏偏是京里来的人,而且消息灵通,知道她也偷偷跟随大皇子裴子扬南下。由此可见,他们背后定不是一般人。
左思好不容易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新婚尚且不足一个月,她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左思咬紧牙关,打算攒足体力,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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