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郡王还不知道,自己走向将会是一条怎样毁灭之路。一路上,甚至还朝厉如海几次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惹得皇祖父要捉拿涵虚子?厉如海神色恭敬,但是不论大郡王怎么盘问,都只有一句,“具体,进了宫大郡王就知道了。”
他确没有骗人,进了宫,大郡王就知道皇帝为何那捉拿涵虚子!并且还知道,涵虚子牵扯进了巫蛊之术,再想到……,自己被厉如海当场捉着抽打涵虚子,不……,当时跟前没有别人,别人看来,岂不是自己杀人灭口?!
想到此处,大郡王腿忍不住开始打颤发软。
而豫王,是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又惊又气又怒,指甲都把掌心掐出血了,还是没有忍住怒声吼道:“混帐!小畜生!你怎么会跟涵虚子一起?!”
姬暮年微微一笑,“哦?豫王是如何知道,那死了道士叫做涵虚子?”他看了看豫王,又环顾了众位朝臣一圈儿,“下官记得,方才太子殿下并没有说出那道士名号吧?”事情竟然比自己想象还要顺利,豫王急怒之中出了错,居然闹出这么大一个把柄,就算他舌颤莲花也无法辩解了。
豫王顿时脑子空白了一下,继而醒悟过来,简直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强忍内心惊惶,辩道:“是吗?方才明明是太子殿下说过。”
“没有啊!咱们怎么没听见?”这下子轮到太子一党反驳了,七嘴八舌,这些人都是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就把对手往死里弄,“我记得清清楚楚,太子殿下方才说认识‘一名修为颇深道长’,何曾说过姓名?”
“是啊,是啊。”另有人接话道:“请问豫王,这死了道士叫什么来着?刚才下官没打听清楚,是什么什么子?”
“好像是什么虚子吧?”
“不对,不对,是什么寒子。”
豫王气得咬牙切齿,但是眼见涵虚子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便强行诡辩,“原是从前听太子殿下提了一句,叫涵虚子,还是鹤虚子,说是要给隆庆办法事来着,眼下也记不得太清楚了。”
靖惠太子勃然大怒,斥道:“二皇兄休要胡说!我何曾跟你说过祭奠隆庆事?!”
豫王强作镇定,“许是太子殿下忘了,或者……,不想认也未可知。”
姬暮年再次看向了自己伯父,其实他父亲也朝上,但是份量不如伯父来得重,况且姬家一窝蜂上人也不大好。靖惠太子刚要继续辩驳,就被姬师堂打断,“既然人证已经抓到,还是先说正事要紧,这些细节稍微再议不迟。”转目看向厉如海,“请厉统领说一下当时情况,为何大郡王会和这道士一起?人又是怎么死?”
豫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但此刻也只能先忍着保持沉默,----自己越是着急,就越是显得心虚,甚至还会犯刚才那样错误!但是心下也是明白,太子巫蛊之祸事已经搅成一团浑水,自己也被儿子拖下了水!眼下重要不是构陷靖惠太子,而是把自己给摘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摘不出来了。
原本想着,儿子怎么会和涵虚子搅和一起呢?多半是有人引诱他过去,好给太子洗罪,只要把事情弄清楚就行。谁知道,厉如海开口便是,“启禀皇上,微臣带着禁卫军赶过去时候,见着大郡王正用马鞭抽打道士,然后上前一看,对方已经胸口中剑身亡了。”
豫王心底一凉,儿子用马鞭抽到涵虚子?这是什么缘故?但不论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彼此认识已经是洗不掉了。
越往下想,心就越想坠到了无边黑暗里……
姬师堂接话道:“也就是说,大郡王杀了这道士还不够,还继续打人?”目光凌厉看向大郡王,“不知是想要打脸道士脸呢?还是想要伪装成私下斗殴至死?还请大郡王给众人一个明示。”
三言两语,就把大郡王毒辣杀人形象给套上了。
大郡王气得跳脚,“你哪只眼睛见我杀人了?还打脸,还私下斗殴,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胡编乱造!!”
“哦?”姬师堂反问道:“莫非厉统领撒谎了?”
厉如海拱手道:“中书令大人,下绝不敢对皇上有半字虚妄!”
大郡王忙道:“不是你看到那样,事实上,我进去时候涵……”想起父亲被人指责认识涵虚子,不由顿了顿,“总之,我进去之前人就已经死了。”可惜他此刻越是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反倒加叫人起疑。
朝堂之上,已经是一片窃窃私语。
姬师堂又问,“那敢问大郡王去找那道士,是做什么呢?”
“我……”大郡王涨红了脸,要如何当着文武百官面,说出那种叫男人颜面扫地事?耳边却传来父亲一声怒喝,“还不说?!难道想等着别人给你泼够污水,做了替死鬼不成!”
颜面再要紧,也比不得性命要紧啊!
大郡王慌忙道:“我说,我说!”他艰难启口,“是……,是我,找他要了一点房中秘药。”把头伏到了地上,不敢去看父亲,“结果……,效果不好,所以、所以……”实是羞于启齿,脸红得都滴出血来了,“所以我想去打他一顿!却不料人早就已经死了,我、我……,人真不是我杀啊!”
豫王气得倒呛,断然想不到儿子会说出这么一份原委!他当然知道儿子说得是真,但是别人会信吗?就算信了,就不会故意颠倒是非黑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