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朝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闷不做声地开始收拾屋子,我以前不知道,陆小朝做家务的样子也还耐看,她动作还算娴熟,不像是常年不做家务的女生,跟陈老先生住一个屋子的另外两个老人的床铺和柜子,陆小朝也帮着收拾了,接着又去擦门窗,拖地。
我只是在门外默默看着,谨记陆小朝的吩咐,发生什么都别管她。
明明是冬天,陆小朝却忙得额头上沁出汗丝。
另外两个散步回来的老人见了陆小朝,都忍不住调侃那个陈老先生:“自家女儿都没来得这么勤的,您老好福气啊。”
陈老的脸色就别提了,冷哼了一声,对老人的话很是不悦。
拖好了地,陆小朝收拾了三个床床尾耷拉着的脏衣服,面容恬静地走出了病房。
她身后,那个陈老先生还在朝她撒气:“你把衣服放下,我不用你给我洗衣服,你放下!”
陆小朝没当回事,径自走出了病房。另外两个老人见了,倒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故意学着陈老的语气气他:“我不用你给我洗衣服…,这姑娘给你洗了一次衣服之后你就开始抱怨人家护工姑娘洗的衣服不干净,装什么呢!”
我看了那个陈老一眼,他的脸憋得通红,无言以对的样子。
我朝陆小朝追了过去。
“你觉得这样好吗?”我追上陆小朝,随着她一起进了洗衣房。
她将装着脏衣服的收纳篮放下,拿脸盆接了水,又往里倒了些洗衣液,之后把那堆脏衣服浸了进去,这才回过头问我:“什么?”
“你对他好,是有目的的,也不会一直这样照顾他,你考虑过陈老先生的感受吗?”我在她旁边站着,见她开始搓洗衣服了,都是些贴身穿的,她洗得不算吃力,只是这些自来水都是冷的,她的手很快便冻得通红。
“章星辰的妈妈向他儿子提起告诉,光是赔偿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可是,……”陆小朝看着我说:“赔款已经付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觉得凭这么一个普通家庭的收入,有可能吗?而且,他因为长期的慢性病必须住疗养院,这里的工作人员说,前段时间,他赊欠的费用也还上了。”
“那又怎么样?”
“他讨厌我,排斥我,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他们家收了钱,儿子也可能从轻判刑,这样圆满的结局,他就是再感性,也不会因为我对他好,而出卖他的家人。”陆小朝理性地说。
“既然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陆小朝目光变得黯淡不已,她垂下眼睫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只这淡淡一句,却是对我最沉重的控诉,我好像忘了,我企图从陆小朝那里夺走的,除了她对爱情的信仰,还有她对梦想的憧憬。
“你不是相信章星辰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如果章星辰知道了,我想他应该就没办法接受吧?”我看着陆小朝单薄的身子,心底不由得又是一阵烦躁,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管她留在谁的身边,都这么让人心疼?
“秦佳宓不会帮他,她是唯一的证人,如果她有意要对付章星辰,那么他就算是清白的,对他的官司来说,也没有用了。”
她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因为刺骨的寒冷,手指也冻得有些麻痹了。
“只要你离开章星辰,秦佳宓就一定会放过章星辰的,这你知道。”老调重提。
陆小朝看了我一眼,然后语气淡漠地说:“我希望章星辰能够理直气壮地,喜欢一个人。”
我却听不懂了,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你是什么意思?你又在打算什么?”我追问道。
陆小朝只是专注着手里的活,她的右手动作有些僵硬,见状,我问她:“你的手……怎么样了?”
她的动作顿住,右手握了握拳,又松开了,对我露出生硬的浅笑,轻声说:“林越,我想画画。”
只这淡淡一句,却是对我最沉重的控诉,我快忘记了,我企图从陆小朝那里掠夺的,除了她对爱情的信仰,原来还有她视如生命稻草的梦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