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虽布置了应季的花草,但到底也是将近腊月,树木难免凋零难看,念声不免感慨时间荏苒。
挂蟾掩口却笑了说:“眼看都腊月天了,这树要是再不掉叶子还等什么时候掉去?您才什么年纪就感慨这些了,让夫人听到指定又要说您的。”
念声端起茶碗却又放下,“倒也不是真的就说自己老了,只是觉得这一年一年的转眼就过去了,也没做些什么,大好的光阴都给荒废了。”
“小姐是想说辜负了吧?”挂蟾眼中满是笑意,“这大好的年华身边却没有个知情知趣的人,总是辜负了。”
“那叫‘韶华流光空付溅’。”念声忍不住说道,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对,伸手就要去撕挂蟾的嘴,“你又没事听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曲曲调调了吧?听就听了,还不知羞的到处显摆,不如你和我去了太太那里,看看是先说咱们俩谁?”
挂蟾只顾笑着躲开,嘴上还逗着念声,“可不就是嘛?奴婢又没说错。您敢说您昨个儿晚上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不是为了哪位爷?”
这一句话跟定身咒似的,念声才一听见就不动了,脸上随即飞起一抹嫣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又乱说什么呢?”
“呀?小姐您这是要奴婢说出名字来吗?”挂蟾轻巧的往前凑了两步,俯身去看念声低下的脸。“一看您这样子就知道奴婢一定没说错了,是不是呀?”
“你这么肯定?那你倒说说我们怎么了?”念声不免有些羞恼,仰脸看了挂蟾道:“说破大天去,我们也是清清白白的,能有什么啊?”
挂蟾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姐,没什么,没什么您就‘我们,我们’的了?”
念声想要反驳,可一张嘴又不禁语塞,终是跺了下脚,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半晌,念声才涨红着脸说了一句:“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再理他的了。”
挂蟾虽然一时不明白自家小姐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又逗了念声几句就岔开了话。
念声身上没了府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差事,窝在自己的小院里或读书写字,或品茗试香,再不就是带了挂蟾玩玩乐乐,一天时间很快就打发了过去。
关柱下学回府,照例去和马尔汉夫人请过安就奔到了念声院子里陪着自己姐姐用膳。
念声被挂蟾挤兑了一天,不免借着这光景拿关柱打趣,不是说他只见吃胖不见长个,就是说他读书不认真没长进。
说的关柱一顿晚饭没吃进去多少东西,竟对着念声哇哇叫了。
姐弟俩闹的挂蟾终于看不下去,站在一旁开口道:“小少爷,您往后还是别过来用膳了。小姐这一天都好好的,晚上见着您就变成人来疯了,连饭都吃不安生。这晚上要是叫饿了,折腾的不还是奴婢我吗?”
关柱听了一个劲的吧唧嘴,冲念声说:“七姐,你是怎么欺负挂蟾了吗?她都快怨气冲天了。”
“我欺负她?”念声夸张的叫嚷着,“她欺负我还差不多,你不知道这一天她把我给损的呀,我都恨不得跪倒祖宗牌位前面去躲清静了。”
关柱根本不相信念声的话,扭头去问挂蟾,“挂蟾姐姐,你还能欺负我七姐了?”
“奴婢以前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这不是因为小姐有话把儿落在奴婢手里了吗。”挂蟾脸上有止不住的得意。
“话把儿?什么话把儿?”关柱也想学了好用在念声身上,省的他天天被自己姐姐吃的死死的。
挂蟾看了一眼念声,神秘兮兮的伏在关柱耳边,声音却不小的说:“还不是十三……”
“挂蟾!”念声急忙喝止这个被自己惯坏了的丫鬟。
虽然话没说完,但聪明如关柱又怎么会听不明白,随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
“你懂个屁!”念声没好气的说。
“七姐,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关柱说着就去掏自己随身的荷包。
念声只恨自己现在身手不利索,不然早就收拾关柱了,“我怎么着不用你个小屁孩管。”
关柱掏出胤祥让他带回来的小纸条,笑嘻嘻的在念声眼前晃了晃。“想知道这是什么不?”
“什么?”念声白了他一眼。
“这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呢。”关柱卖起了关子来。
念声想他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索性当没听见只顾低头喝汤。
关柱见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只好卖力的说:“可这是那个谁让我捎给你的呢。”
虽然关柱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可念声却忍不住撂下了汤勺,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