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幽幽醒转,却见女皇依旧在面前守着。
转目周遭,见仍是那房间。
只是,我所躺之处已非囚床,而是那镂凤金床。
女皇见我睁眼,面露喜色,柔声道:“章郎,是成凤考虑不周,让你饱受牢狱之苦。你适才昏厥,皆因冯冼刺史给你服了药,使你持续昏睡。此药会损虚身子。但冯冼刺史也是一片好心,唯恐王将军过分折磨于你。是成凤考虑不周,让你受苦了。”
她声渐哽咽,眼圈微红,停住诉说,左手移到我身上所搭的薄毯上,轻缓摩挲,道:“所憾,我此前不知其详,让你在虚弱中又耗许久。你昏倒后,我担心如将你送出,路上条件简陋,难以照顾你,故此将你暂留,俟你恢复,再送你出城。”
说着,她打开身边一匣,左手端出一碗,右手持勺,移坐床头上,舀起热气尚存、香气浓郁的金黄浓粥,送到我嘴边,微笑道:
“太医说你只需进补,我也不知你爱吃何物,便依太医之嘱,让御膳房做了些补食。你且尝尝如何,如不合口味,你自道菜名,我命他们去做。”
我本想说我自己拿碗勺,不知为何,话总说不出口。
待要含吮送到嘴畔的香粥,我眼泪却先涌出。
说实在的,自我记事起,从没人对我这样好。
此时此刻,即便女皇在做戏,我也会大为感动。
女皇见状蹙眉道:“章郎何故流泪?是否身体不适?”
我哽咽道:“无他。陛下深情待我,是以感动。”
女皇双目泛红,却漾出笑意,柔声道:“傻孩子,此刻还叫我陛下,该打。”
她放下碗勺,从怀中掏出素绢,在我脸上轻轻蘸拭,现出嗔态:“此后只许叫我成凤,不然,我便——”
我闻言一愣,固知她在故作嗔怒,不以为意,却对她的未完之语产生兴致,问道:“不然便如何?”
女皇现出烂漫而狡黠的笑,仿佛行将进入游戏的小女孩的神情,突将手探到我的脖间。我猝不及防,被她挠得咯咯发笑。
女皇挠我两下便停了,道:“姑念你身子虚弱,这次且不逗你,若再让我听到你以陛下称我,那便不是挠两下了。”
她端碗持勺,复将粥送到我嘴边。
我道:“成凤,我自己来好了。”
李成凤点头。
我接过碗勺,开始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