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台上的对话,观众是听不清的。再加上普通弟子并不那么容易接触到玉碎之法,此刻能看出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只见赵远姿势一变,晓春眠就停了手,还以为是赵远藏了什么厉害招式,让晓春眠有所忌惮,根本往不了威胁这一茬想。
至于能看出来的那些,如司徒明远及何欣等几人,都是一声嗤笑。于秋自然也看出来了,自然也是一声嗤笑。
在于秋看来,这种输不起的家伙简直就是贻笑大方,若换了于秋在比赛上了,肯定已经一堆符箓狠狠砸过去了。哪怕现在站在比赛台上的不是于秋而是晓春眠,于秋也不认为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随着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晓春眠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于秋心底渐渐忍不住冒出了三个字:不会吧?
晓春眠将赵远困在那个角落,面对对方这种威胁采取了保守的戒备,而后一直看着对方,看了许久。在这个过程中,他似乎思考了一些东西,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思考了什么。
于秋想到晓春眠那一贯的秉性,心中越发不安了起来:真的不会吧?
“晓师弟,晓大善人?”因为晓春眠一贯乐善好施的好名声,赵远称呼间带了一丝讽刺。他扭曲着一张脸,讽刺着说出这些话,却或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对方做出一种怎样的反应,“如何?你真的要将我逼上同归于尽的死路上吗?”
话音落下,晓春眠却是轻轻笑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好吧……既然师兄如此说,那么就算是你赢了吧。”
而后晓春眠转了身,径直往台下走去。
所有人都因他这忽然的举动愣了愣,等回过神来时,晓春眠已经一跃到了台下。比赛规定,无论是因为什么,只要落到比赛台外超过十息,便为败。
十息过去,督战的长老宣布结果——赵远胜。
于秋默默掀了桌子。
众人全是一静,而后哗然四起,人人脸上都是愕然。就连赵远自己也是愕然的,他虽然选择了威胁,却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
赵远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打算迎接获胜的欣喜,台下晓春眠却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是含笑的,笑容中带了一丝悲悯。晓春眠笑着摇了摇头,径直远去,显得毫不在乎。就在这种高高在上的悲悯和毫不在乎之下,赵远那点获胜的欣喜瞬间便被粉碎。
但无论如何,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司徒明宇、许鸿、于秋、赵远,六轮战罢,四强决出。为了迎接之后的半决赛和决赛,赛后的休息时间增加为了七日。
“你为什么要自己认输!”天景峰中,于秋手指戳着晓春眠的额头,怒不可遏,“你怎么能就那么输了!输给那种家伙!”
“输了又有什么关系?”晓春眠笑得还是那么毫不在乎。
他是真不在乎,可于秋替他在乎!
“你、你……”于秋你了半晌,而后气得狠狠拍着桌子,“你本来不该输的!以你的实力,第一名都可以争上一争,可你竟然就为了那种家伙,连前四名都没有进去!”
晓春眠眨了眨眼,“那又如何?”
那有如何?那又如何!多么轻松写意的四个字!就这四个字,气得于秋险些背过气去。
“小秋,”晓春眠坐在他的身旁,反倒安慰起他来,“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安慰简直让于秋哭笑不得。好半晌,于秋叹了口气,价值观不一样就是这么悲伤。虽然价值观不一样,但他是知道晓春眠的,知道晓春眠会追求什么,也知道这件事确实不值得让晓春眠在乎。这是晓春眠自己的选择,他不该多加干涉。
然而,这事唯一可气的地方在于——憋屈,太让人憋屈了!当事人自己不憋屈,于秋却憋屈得连觉都睡不好,什么世道!
如此在憋屈中发狠修炼了七日,终于迎来了第七轮比赛。
四进二,半决赛。
老天开眼,第一场,于秋对赵远。
这个分组一出来,于秋当场就高笑了三声。而后于秋左手捏着一把符箓,右手还是捏着一把符箓,冷笑着上去了,心中踊跃的战意从来没有这么充盈过。
于秋刚一上台,底下就议论纷纷,因为于秋竟然没带板砖。
赵远也颇为惊讶地打量了于秋半晌。这段时日于秋又是被龙逸收为了入室弟子,又是打败了龙鹏鹏,又是板砖狂魔,也算是一时之间声名鹊起了,赵远自然也有所耳闻。包括于秋和晓春眠的事情,在玄阳宗内也渐渐不算是秘密了。
面对这个分组,赵远心底也是庆幸的。因为相比司徒明宇和许鸿,于秋这个对手看起来弱多了。
再加上上次赢了晓春眠,却丝毫没有得到获胜的欣喜,赵远显得比以前还要更加阴郁。想到于秋和晓春眠的关系,看到于秋现下这种战意盎然的样子,赵远忍不住语出讽刺,“怎么,想为我上轮的手下败将报仇吗?”
于秋冷笑,不和他废话。
等到督战长老终于宣布比赛开始,于秋五指一翻,数张符箓就洒了出去。
赵远瞬间便被轰了一头一脸,愕然不已。
于秋得势不饶人,符箓一张接一张的砸了过去。这场比赛,他狠狠憋着一股气,用起符箓来毫不顾及,哪样效果好就用哪样,就连压箱底的那些都用出去了。
赵远反应过来,想要躲,被于秋一张地陷符就困住了。
赵远又想到使用法术,被于秋几张驳灵符轻松解开。
赵远飞剑砸来,被于秋几面冰墙拦得严严实实。
赵远……赵远竟然无计可施了!于秋的修为虽然稍弱,符箓却往往带有越级的效果,再加上种类繁多,无论赵远怎么反抗,都能被死死克住。更可怕的是,就连战斗经验,于秋都能将赵远牢牢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