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龚钦自然被外祖留宿,又与外祖一同用了膳。龚钦与几个表姐妹表兄弟关系都不见得有多好,因幼时几番争吵,两个舅舅不知为什么,只有嫡女,没有嫡子。因此才和这边的表兄弟比较疏远。
桌子上也只有龚钦外祖与几个舅舅们,嫡女庶女们都在自己的屋里吃,庶子们一并在另一张桌子上,时不时的往龚钦这边瞅。因龚钦生的可爱,白白嫩嫩十分丰满,穿着红色的衣裳,又戴着红色的抹额,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小些,因此才十分好奇。
“现如今看着,钦儿要更像妹妹一些,瞧着眉眼,长大了又是一名美男子。”说话的乃是龚钦的大舅,名唤徐敬,长了张方正的国字脸,长满了络腮胡,又蓄须。虽然打扮的很好,却还是让人觉得这人比实际的年纪大得多。
那边穿深蓝色长袍的打断自己哥哥的话,又道:“是要长的又男子气概才好。”
这位是二舅,名唤徐聪,是个白面书生,弱不经风。却有一种十分能哄住人的仙风道骨。
龚钦笑眯眯地说:“难道钦儿长的不好看,就不是舅舅们的外甥?不是外祖的孙子了?”
“哈哈,道理是这个道理。”徐聪给龚钦夹了一筷子五花肉,又说,“你在家照顾好你娘,等你祖父和舅舅们把生意再做起来,定要把好东西都给了我这乖外甥。”
徐敬又放下了筷子,问道:“月儿怎生还未回来,这会儿天都黑了。”
“下人带了口信回来,说是孟小姐和知府小姐都留月儿在府中用膳,因此才耽搁了。倒是不碍事,看样子月儿倒是不辱使命。”徐钟摸了摸山羊胡,他长的肥头大耳,然而中气十足,说起话来旁边的人简直要被震聋耳朵。
他心里高兴,又喊道:“把我埋着的花雕给挖出来!”
下人赶忙去了,这些下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徐家未败落的时候,不仅能够吃饱穿暖,每月还有赏钱,虽然不比那些做工的自由身,可是与其它府邸相比已然很不错了。他们看人脸色看惯了,因此知道此刻定然是有好事儿,这件好事儿又很有可能与他们也有好处。
待大家吃吃喝喝差不多了,庶子们也有了自由,年纪小的过来和父亲祖父撒娇,年纪大的,就和龚钦套套近乎。这些年纪稍长的庶子都知道自家现在是靠着龚家,而自己这个表弟又是龚家的嫡子。如今庶子与嫡子不同,成年后能分得的不过是家族产业的九牛一毛。
更何况现在徐家是个空架子,不停的往里头填再多的钱,都不一定收的回来。
“表弟哪里该住客房,要是表弟不嫌弃,就与我挤一挤吧。”有人把脑袋凑了过来,笑的灿烂,十分嚣张。
“臭小子!”徐敬一拍这孩子的头,笑道:“你表兄也常说想你,要不你们兄弟两个今夜就挤一挤吧。”
这位表兄名叫徐善,比龚钦大三岁,十分调皮,然而又是所有庶子里头最得宠的,地位非凡。家里除了大表姐徐梦茹和二表姐徐婉月,就数他地位最高。他老子是徐敬,娘是小户人家纳进来的良妾。弟兄们也很听他的指挥,故而大胆。
但也因此,和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徐梦茹关系不怎么对付,生他的妾室倒是识趣,懂嫡庶之分,因为后院里头倒也没惹过什么祸事。
龚钦几乎是推挤着围困着下了饭桌,这时候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祖父!”
徐婉月一看这么多人,庶子们一同行礼,徐婉月又要朝祖父和她爹与伯伯行礼,又笑道:“孟小姐也不知高兴成什么样了,您没见,我一拿出来她们的眼睛都直了。那姓龚的还要我送一套给她,做梦呢!都问这东西哪儿买的,我说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要的便只能亲自登门来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