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追摇摇头:“我从来没觉得那件事情那么简单过,林鸢不善医理,断断想不出那样的法子害月儿。再者她那时虽然盛势,但终究只是个刚刚得宠的充容,没那个路子能悄无声息的弄到那么多的五味子。”
陆萧萧面露赞赏之色:“贵妃娘娘所说也正是我所想,那贵妃娘娘觉得,是谁在林鸢身后给她出谋划策让她这般行事呢?”
“方浣,除了她也不会有旁人。”
许追说完之后心中了悟:“所以你是故意要激怒方浣,想让她有所行动的?”
“林鸢已死,死无对证之下咱们没法拿方浣如何。如今贵妃得宠,想来方浣心中已经在焦急的想着对策,所以才有了那太极宫中的一舞,却没想到她倾注心力的一舞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让嘉贵妃占了先机。
方浣出身显贵,心性极高,本来就因为贵妃的举动心中不满,再加上嫔妾这般出言相辱,她情急之下定会有所行动。咱们只需以静制动,等着她自己露出破绽便好。”
陆萧萧说完,发现许追正定定的看着她。陆萧萧也不退缩,迎着她的目光问道:“嘉贵妃觉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许追摇摇头:“你说的很对,不过我有些疑惑的是,良妃似乎是对方德妃很了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个浅显的道理是宫中人人都懂的。”
陆萧萧点到为止,许追明白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这个道理都不懂,她也不会这般安稳的在宫中活下来。
许追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同样是在宫中三年,人家如履薄冰的过,她悠闲自在的过。结果到最后她却一下子成了贵妃,压在了人家的上面。这让许追有一种明明自己是别人家的猪,却偏偏要抢着拱陆萧萧家的大白菜一样。
轻咳一声,许追自认很是精巧的转移话题道:“对了,良妃找我要说什么?”
许追只见陆萧萧眉宇之间的英气一下子变成了黑气:“.......我不是刚刚说过了吗?”
许追:“........当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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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陆萧萧说完话之后,许追觉得头有些疼,便带着木槿和李易沿着御湖漫无目的的走着,想吹吹风换换心情。
不知不觉走到了御湖上架着的木桥之上,李易在前面掌着宫灯,木槿扶着许追在后面边走边道:“贵妃娘娘可知道这桥的来历?”
许追在宫中一向是不爱出来,这还是第一登上这桥,顿时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相传这桥是前朝高祖皇帝在时命人修建的,前朝高祖皇帝那时很喜欢宫中的一位才人,但是当时的皇后善妒,后宫中的女子只要是得宠的都没什么好下场。是以高祖皇帝只能忍着一直装作对那才人没有情,可是又压不住心中的相思之苦,便派人建了这座桥。因为顺着这桥走过去的毓秀宫便是当时那才人住的寝宫,皇帝站在这桥上看着前面就像是看着心上人一样。”
“前朝皇帝皆是荒淫,没想到这位高祖皇帝却是如斯深情,实在是难得。”
许追感叹万千,长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论深情,咱们陛下丝毫不逊于那高祖皇帝。所以娘娘册封的那一日,苏姑姑才会说娘娘是有福气的。”
木槿实在是憋不住,却碍着之前陛下的吩咐不敢多嘴,只能说了半句话便放在了这。许追一怔,摇了摇头:“有的时候在身边也不见得能走进心里,我如今虽然表面上是陛下的宠妃,可是实际上........”再摇了摇头,许追笑了一下停了脚,扶着桥墩望着茫茫黑夜。
不是她不愿意往下再说下去,实在是她也不知道如今这是个什么状况。
想不通的事情许追一向是选择不再去想,如今她成了贵妃,便意味着要承受着来自后宫甚至是前朝的压力。多少人的双眼盯着她,多少人的双手企图伸向她,若是不想再回到任人宰割的境地,就必须要有所准备才行。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有些寂静的夜被一阵歌声打破,许追的思绪亦是一断,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歌声如空山玉碎,轻灵又带着些许愁绪在其中。低低浅吟,幻化成风。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一曲毕,夜色重归平静,就好像那歌声从未响起一般。
忽而水面上起了风,许追打了个冷战,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宫吧!”
“是。”木槿应了一声,扶着许追往回走,却突地拧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那歌声传来的方向。眼珠微微一动又转了回去,小心的扶着许追,往承庆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