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整个北夏国,雾气弥漫在烛火未曾照及的阴暗角落处,亦或者是树叶间。
就这么瞧去,直瞧人心慌。
宰父叔叔到现在也没回来,师轻青从白天就这么坐到了夜间,手里的那本从书架上拿的最厚的《胡说乱记》也瞧了个完全,却依旧没有等到宰父叔叔。
那拨以梅儿为首的婢女从原本忙的不停来回出进,也都变成静立在外屋等候传唤。
夕儿背靠刻满花卉纹地圆柱已垂了好几次头了……
师轻青不知,这里的闺阁女子是否都如她一般如此无聊,但至少,她确实是非常无聊的。
“夕儿,你说为什么我不能出府去呢?”师轻青将手中的书一甩,正好把在打瞌睡地夕儿砸得惊醒。
夕儿的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惊恐,但随即反应过来,瞥了瞥身后那拨侍女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只好干咳了咳,对着一脸如深宫怨妇般的师轻青道:“小姐,你这已经是第一千八百六十遍了。”
师轻青努努嘴,瞪了夕儿一眼,道:“我现在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还有吴太医亲自料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再说了,多出去走走,对身子恢复也很有益啊!”
夕儿点点头,走上前来重又为师轻青添了杯茶水,道:“小姐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再去花园里走走?”
师轻青将茶水接过,心想,那花园都走了五遍了,呆在这府里什么事都不能做,也不知海棠的死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要走你自己去走吧,都是走,为什么我就不能出府走了?”师轻青十分不解,女子上个街又怎么了,来的时候不是也有很多姑娘家在街上走来走去么?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遍……小姐,老爷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现在你的身子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没有好全,外头风大天冷,都是在外面呆得时间过长,对病情而言却是无甚好处。”夕儿无奈地再一次劝道,夕儿也知道师轻青出去到底要做什么,可是,如果在这北夏国里有连宰父大人都办不了的案子,小姐又怎么能行呢?
“可是……”师轻青想要再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眉头拧得越发跌宕。
夕儿见状也是不忍,有心劝慰,“小姐不妨再等等?”再等等吧,说不定宰父大人就回来了。
师轻青明白,“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出府呢?”为什么就不能出府去找他呢?
夕儿:“第一千八百六十二遍……”
……
在北夏国帝京西南方向,一座以铁壁铸就而成的刑部大牢就坐落在此,呈梯形,无一丝缝隙。
多少人命在这里得到终结,每日里有多少具尸体被拖出去扔入乱葬岗,血染了一地……白日里就算出了大日头地面仍是森凉,遑论是夜。
刑部大牢此刻在火把地反射下发出阴凉无情地气息,在黑夜里孤芳自赏。
负责看守刑部大牢的每位士兵全都身着重三十公斤明光铠,此铠由铜铁等金属制成,极为光滑,胸前与背后圆护相通,颇似镜子。
阳光下则会发出耀眼的明光,此镜既可扰乱敌军又可护心,故名。
守门士兵半个时辰换一岗,巡夜的士兵则是一刻钟交错来回,在里看守犯人的士兵则是由五人共同看管,隔天寅时交接,若是死囚,则士兵不得离开,除非死囚已死。
可谓是铜墙铁壁,夏寒亦曾放言:“就算是一只蚊子也是有来无回。”
……
此时的刑部大牢最顶端灯火通明,一位身着深红色明光铠地士兵正手捧一白布覆面的红木盏儿,低头疾步往最低端走去。
途经刑部大牢关押之地,关满了犯人,每个人身上伤痕累累布衫褴褛,或躺或盘坐闭目,无一人交谈,安静的连针掉下也能听见,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那名手捧木盏儿的士兵经过之时,众人却都似‘活’了过来,拖动着长而粗壮的铁链,将手伸在铁栅栏外头,哑着嗓子大喊,“冤枉啊冤枉啊……”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