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温声道:“路易莎的马车要慢行,所以她已经提前出发了,菲兹威廉那个家伙应该也早就到了教堂,宾客们也应该都快到齐了,如果你现在想去别的地方转转,哥哥义不容辞,到哪里都会陪着你!”
真是任性的话,好像还真怄气似的,可又说的无比认真。
卡洛琳那脸颊蹭了蹭查尔斯的肩膀,却知道他确实是很认真的,就算一切都已经就绪,所有人都到位了,好像她已经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况,他也会支持她一切任性不顾后果的决定。
眼眶有些湿,她眨了眨眼,故作调皮地说道:“如果现在跑了,你再到哪里去找一个这么好的妹夫?”
查尔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虽然他很好,但我就不信他是最好的!”
“啪!”终于有人忍不了了,辛西娅脸颊红扑扑的,一副羞怯模样,眼睛又好似燃着两团火,声音却还软软的:“你可不要怂恿新娘落跑,上帝不会原谅你的!”
天然一物降一物,查尔斯露出一副‘遵命’的表情,终于牵着妹妹上了马车。
载着新娘的婚车正逐渐接近礼堂,此时教堂里的达西先生正在于他的客人们交谈寒暄。于是今日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发现,伦敦小冰山达西先生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触,虽然他没有笑,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英俊的面容就像是大理石雕出来的一样完美而单调,但他确实是个好主人,礼仪与言语都是那么得体,不知不觉就让人觉得同他哪怕说上一句话,都是一种荣幸。
理查德和菲兹威廉家达西先生的表兄弟们都在场替他招待宾客,突然乔伊走过来,指着一个方向对达西示意,达西看过去,发现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脱帽走近来,他身材高大却偏瘦,肤色有些不健康的蜡白,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透出些阴郁。
乔伊笑道:“他果然来了,你特意让我亲自通知他,又不说婚礼女方是谁,打的什么主意?”
其实达西不说,乔伊也能想到,之前卡洛琳差点被掳一事,自己的表弟恐怕还是不能释怀,尤其对于这位有些无辜的始作俑者沃伦子爵的结局,他还有些不满意。何况沃伦子爵平白受到‘牵连’,失了不少依仗特权,一定怀恨在心,拿达西没有办法,就会把账记在宾利家人身上了。
所以在达西单方面定了婚礼日期的第一时间,就特意请这位子爵来参加婚礼,其余客人都是近段时间才收到的请柬,而碍于礼节,沃伦子爵恐怕到现在,都还没有问过新娘的名字。
所以一会儿看到宾利先生挽着自己的妹妹走进来,与达西结成夫妻,沃伦子爵心里的波涛汹涌怕是不足为外人道,很憋闷吧,日后就是宾利家,他也无可奈何了,誰让宾利小姐今日就要变成达西夫人了呢?
敲山震虎……
乔伊看到自家表弟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脸,他笑了笑,也将沃伦子爵这个小人物抛到了脑后。
终于,在一声悠长的钟声后,礼堂里的交谈声缓缓安静下来,宾客纷纷落座,又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身后的大门。
乔伊与理查德几人自觉地退后几步,只留达西一人站在正中。
门徐徐打开,先是屋外骄阳的光拥挤地照进来,然后就是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背光而来,半透明的头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只有一只带着蕾丝手套的纤手放在身旁男子的臂弯里。
流畅的乐声响起,教堂的高顶让音乐回旋出圣洁的意境,卡洛琳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身边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侧头冲查尔斯微微一笑,终于平视前方,迈出了第一步。
她走得很稳,速度也有些慢了,但无论多慢,查尔斯都和她保持着相同的步调,好像在无声地安抚她——无论如何,哥哥都会在你身边。
卡洛琳的心终于渐渐落了下来,紧接着她看到了正前方的那个人,视线交汇,好像除了他们彼此,就再看不到其他。
参加过达西先生婚礼的人,应该都依旧觉得不虚此行,那个年轻时就在伦敦社交界声名显赫的先生,之后许多年,名声地位都越来越崇高的那位先生,和他的容貌、财富同样出名的,还有他的冷肃不苟言笑,但在社交界更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他对妻子的宠爱,简直让所有女人心碎又嫉妒。
那个被称为达西夫人的女人,她的生活简直像是童话一样让无数女人向往,而童话的开端,就是这一场婚礼上、达西先生嘴角那抹能融化寒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