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弗·费尔南德斯没有理会她的丈夫,而是走向安吉丽娜,她的步伐沉稳却不沉重。
“很高兴见到你,马丁内斯小姐……我听说过你,很久了。”她对安吉丽娜伸出手。
“谢谢,这是我的荣幸,夫人。”她的手有点凉,安吉丽娜只是轻轻一握,便松开了。
她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费尔南德斯夫人,将时间前推四十年的话,这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美人。
安吉丽娜想要和费尔南德斯夫人单独说说话,她敢说费尔南德斯夫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她从那双漂亮的眼睛中读出了这一点。但是费尔南德斯先生正神经紧张地注视着她们,他紧紧地握着太太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的血管一根根地暴露出来,像是一条条青色的山脉。
安吉丽娜用手肘撞了一下尤利塞斯,示意他有所表现。
尤利塞斯趁着费尔南德斯先生回头看他夫人的功夫,冲安吉丽娜眨眨琥珀色的眼睛,表示没有问题。
“您真是一位美丽又优雅的女士,费尔南德斯太太。”尤利塞斯用一种足以骗倒一整排小姑娘的笑容说道,“您竟然嫁给这样一位丈夫,实在令人扼腕。”
费尔南德斯手背上的血管,拱得更厉害了。
尤利塞斯·斯派瑟的这张脸,足以让任何一个有伴侣的男性产生压力。
“谢谢你的夸奖……不知名的先生。但能被您这样英俊的男士赞赏容貌,真是再令人开心不过了。”费尔南德斯夫人不苟言笑的面颊上的冰霜融化似的消退,她展露出一个极具气质的笑容,而在旁人看来,这无疑隐藏着暧昧的意味。
安吉丽娜不能不承认,她心里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感觉,她不喜欢尤利塞斯·斯派瑟和别的女人*,这让她非常不愉快——哪怕这些都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可他们只想达到让费尔南德斯先生吃醋的目的,费尔南德斯夫人却这么配合……
即使安吉丽娜感觉得到这位年纪不小却美丽依然的妇人也希望和她说话,仍然忍不住流露出一点焦虑的神情。
不过,显然有人比她更难过。
费尔南德斯先生嘴唇已经发白了,即使他努力不让人看出来他浑身都在发力。
他们抓住的那个俘虏说的是真话,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太太情根深种,甚至直到如今都仍然对婚姻患得患失。
尤利塞斯同样注意到这一点,他和费尔南德斯夫人愉快地交流了几句,一边用大拇指摩擦腰间的佩剑剑柄,一边巧妙地将话题转到另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脸上:“对了,我想,身为西班牙的将领,费尔南德斯先生一定很擅长击剑吧?凑巧,我也有这方面的爱好……”
尤利塞斯话音未落,费尔南德斯先生已经“噌”地站了起来。
“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无礼、轻佻、缺乏教养、擅长花言巧语的小伙子,自以为有魅力吸引所有的女人……有些甚至还长得不是那么好看。”他的口吻阴冷,让安吉丽娜有种蛇从皮肤上爬过的滑腻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为凭自己年轻的体格肯定可以打败我这样肌肉萎缩的老骨头……来吧,如果你想切磋的话,我会让你为自己的傲慢无礼付出代价。”
费尔南德斯浑浊的眼球看起来很可怕。
安吉丽娜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她抬眼担忧地瞧了一眼尤利塞斯,对方的表情看上去和往常一样随意,只是从安吉丽娜的角度才能发现他的拳头握得很紧。
“那么,谢谢您的指点。”尤利塞斯说。
安吉丽娜从来没像这一刻一般,发现尤利塞斯要去做的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他的对手时身经百战的军官,地点是对方的船,在这里被杀,没有人会追究责任。
当然,外面有许多新生号的船员,可他们来得及救他吗?
她有一点害怕了。
安吉丽娜忽然抓住了尤利塞斯的手。
“……小心点儿。”她不擅长说这种话,因此不太自然,总是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往别处,脸颊微红,声音也很小声。
给她的回应,是对方在他掌心挠了一下。
两人走出去,门“咔”得合上。
安吉丽娜和索尔同时跳起来,他们是同一个人教育出来的学生,动作看起来完全是对方的影子。在费尔南德斯先生留下的两个水手反应过来前,他们已经被踹晕了。
没人能猜到他们的速度可以这么快。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费尔南德斯太太。”
安吉丽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