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到底是个机灵的小子,东拐西绕的言语愣是没能将他绕进去,慕禾渐渐失了耐心也便作罢,撇了白华打算回一趟映雪园。
午后阳光几分刺目,慕禾身后跟着渝水,一前一后绕过月门。摇曳的树影之下,斑驳光影汇聚让出一道雪色人影,似是卓绝风景让人一眼惊艳。脚边错落着飘零的树叶,像是等了有一阵了。
慕禾瞧了他一眼,神情未有所触动,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遇见。祁容既然还在北陆,温珩要顺道将她带回去,便须停滞个两日寻着她,不然又要怎么”和平“退婚?
“我方知的消息,祁容在琳琅谷。”慕禾在他身边停了下脚步,渝水则驻足在一丈以外的地方,同温珩保持着距离。
“恩,我找到她了,原是打算立刻动身去北陆,是因为听说你来了韶雪殿,所以过来看看的,再片刻便要启程了。”温珩笑意温和,睫下的剪影蕴着道不尽的温柔,承载眸中一汪清润幽潭。上前一步,伸手毫无预兆将她抱紧了,“身体还好么?”
这方正是正殿之前的空地,一颗郁郁葱葱的梧桐遮挡,摒绝了殿内尚余侍女的目光,却唯独毫无保留的呈现在门边那一人眼前。温珩轻靠在慕禾鬓边,淡淡瞧了眼渝水,眸中笑意尽失。
“我没事。”公众之地突然被抱了个满怀,慕禾心中倏尔跳了两跳,不自在想要将温珩推开,却反被他抓住了手腕。
修长指尖下滑落入了她的手心,与她十指相扣才侧了身。“回映雪园?”
“恩。”
透过指尖传来的力道让慕禾微微触动,这么个细微的动作,若是在过往她定然是注意不到的。然当下她打量着他的侧脸,和轻抿起浅淡弧度微笑的唇角,竟会觉能感知到那么一丝他潜藏极好的情绪。
心中好笑,指尖收拢轻轻回握了下温珩,弧度甚小的晃了晃,低声笑道,“光明正大听人墙角,自个心里头反倒别扭了是怎么回事?”
温珩表情微妙一瞬,却并没有明说什么,轻笑了两声,解释道,“我并非刻意偷听的。”
那样的表情让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独身一人下山去山庄里拿些生活用品时,一回身却从树干后瞧见来不及躲避的温珩的模样。那神情说不清是尴尬还是什么,他只是手足无措,脸红的站在原地,却能老实的告诉她,他想要随她一起,所以就跟来了。
不知道何时起,他就不爱对她直言心事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开始注意到他的细节,猜度他的心思。
……
一切的事情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瓶颈,日子平静着毫无进展。九龄愈发沉着练剑,慕禾在一旁看着默然叹息,这孩子也是死脑筋,如今这么拼命练剑,哪比得上将人家小姑娘芳心抱在手里来的直接。
隔两日之后北陆传来消息举世震惊的消息,曾由先帝指定的温珩同祁容婚约废除。这么个消息传来,慕禾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下一刻她便成了众矢之的,成功的激怒了近乎半个北陆。
慕禾曾与温珩师徒不合一事举世皆知,后北陆与骁国一战,慕禾不远千里前去救人,甚至于为护他单枪匹马犯险灭杀几十暗卫,逼退守卫将军。如此不顾一切,总叫人浮想联翩。兼之温珩回来不久便与慕禾纠缠不清,更要求废除与公主婚姻,虽然原因尚未公布于众,却实在是花了大价钱才可得到的结果,否则祁帝又怎么会自毁皇家颜面?
对此,慕禾并无介怀,左右她外头素来是骂名多于美名的,多一条少一条都是一回事。直待她随着九龄上街游玩,一四十多岁的妇女当街指着她的鼻子一面哭,一面骂不伦,下作等等的话语之后,她瞧瞧围观之人鄙夷厌恶的神情才恍觉,这还真是有点吃不消了。
大抵是这世间没有白白得来的东西,她要重新找回温珩,就要失去点儿什么才平衡,慕禾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然则又一日,民间的蜚言流语再度转向,言道祁容公主已委身白拂,温珩在琳琅谷找到祁容知晓此事后,才愤而朝祁帝请愿毁婚。
”难道不该么,像温相那样若谪仙般的人,即便对方是一朝的公主,也绝不能接受不洁之身。这般来看,慕容庄主也不知能好过那人多少倍了!气度容貌样样都不是那花瓶儿似的小公主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