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摇头:“娇娇多数时间呆在山上,每旬归家住三日,教她女儿家规矩都来不及。我只在前两日,跟她大体说下伯府内境况。”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只有罗炜彤一人云山雾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似乎兄长也早已知晓?”
只见曾祖母叹息一声,指向沉默端坐于右侧椅子上的祖父:“还不是因为他。”
叹息一声曾祖母也坐下来,三言两语便说清楚:“当年我本指望你祖父好生读书,求得功名也好有个出头之日。谁知他性子随我,于读书上毫无天赋,于岐黄之术更是无甚兴趣,反倒对黄白之物情有独钟。有些事也不能强求,他做点小营生,赚些银钱也好照应全家。”
原来如此,罗炜彤点头随口问道:“那祖父是做什么的,日后我去那铺子,是不是不用付银钱。”
曾祖母喝口茶,随口说道:“那是当然,锦绣坊东西你随便挑。”
“锦绣坊?”
没听这番话时,罗炜彤觉得云山雾绕,听完后她更晕了。祖母口中那点小买卖,竟是遍布大齐境内,听闻连宫中贵妃娘娘也极为喜爱的锦绣坊!
这哪是什么小营生,伯府都不一定有这等日进斗金的招牌铺子。不对,万一叫伯府知道了,上门索要怎么办。虽然只见过太夫人一面,但她确定那人绝对能做出这等事。
曾祖母却是不以为然:“这铺子面上与伯府无关,任谁也查不出来。”
“那是挂在别人名下?”
曾祖母点头,神态中透出些伤感:“不是别人,是你太舅公。”
罗炜彤默然,乍听曾祖母当年之事,她也怀疑过,为何当年荣家不为母子二人出头。不论前朝还是大齐,婚姻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经三媒六聘总会留下文书佐证,不是想赖就能赖掉。可娘亲叹息后告诉她,当年曾祖母赴金陵寻夫不久,她在姑苏的娘家连夜起火,所有亲人葬身火海,几代积累家产付之一炬。
江南水乡原本便不易发生火灾,这火起得蹊跷,可再蹊跷也注定无人为曾祖母主持公道。所以今时今日,罗炜彤很理解曾祖母的伤感,她绕到椅子后面抱住老人,将她整个头揽在怀中:
“曾祖母,娇娇会孝顺您。”
一直站在门外,盯着下人归置行李的罗四海走进来:“祖母,年前我查到些舅公的信,若无意外他应当还存活于世,不过相隔时日太久一时难以确定。”
躺在曾孙女怀中的老人几乎是弹起来,紧抓住罗四海的手青筋暴露:“当真?”
“恩,方才罗顺来信,伯府那边派人出城,看方向是往江南那边去。当年之事我们始终不如他们清楚,我已派人尾随其后,过些时候便能确定。”
激动之后老人紧锁眉头:“果然是那毒妇。”
罗炜彤忙给她顺气:“曾祖母莫要生气,人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好消息。您还要养好身子,等着跟太舅公一家团聚,为那些小人气坏身子不值得。”
能在文襄伯府容忍大半辈子,荣氏绝非常太夫人那般莽撞之人。这会激动,不过是因为全家的似海深仇,听完这番话她也稍稍恢复冷静。
“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先用午膳,折腾这会都累了,歇息会再说。”
老人这般说,罗炜彤也觉得有些疲惫,不过疲惫中确是夹杂着兴奋。原来她家这般富庶,曾祖母娘家也还有人。用完午膳回房歇息,有锦绣阁财力支持,她的新闺房比在惠州城时更精致。躺在新打的黄花梨拔步床上,就连睡着她也唇角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