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穿士子服的男子正在上面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与那日说书的人有得一比。
徐素瑶心头一动,她忙放下帘子,暗地思索起来。
竖立高台之事,并非无此先例,私学之间偶尔学术交流便会临时建立一座木质高台,从各自学派里选出佼佼者上台演说,台下之人与之辩论,以此奠定私学之间的地位,与擂台比武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他们建立高台大都建在城郊宽绰的地方,像这般在道路两旁建立高台的均无仅有,更遑论一条街上建立好几个高台了。
想到这里,徐素瑶眼珠一转,让白芷白英替自己戴好了幕离,这才下了马车,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听着台上人的言论。
果然,华而不实,徐素瑶嘴角露出一抹讥笑,趁着台上男子休息的片刻高声说道,“台上的公子果然博古通今,只是本宫有一段话咀嚼起来十分精妙,细案却不知何解,公子可否与本宫解释解释?”
众人一听“本宫”,均向着徐素瑶看过来,眼中带着些挑衅,并不行礼。
徐素瑶并不介意寒门学子目前的敌视,只朗声说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公子能否替本宫解释解释这段话?”
台上之人一下子被问住了,咀嚼一番,只觉得确实写的十分精妙,可读了几遍也不知道究竟精妙在哪里。
这时,台下有一个男子沉声说道,“想必这是某位寒门才子向公主投的帖子吧?公主出身名门,自然不懂得这几句话的含义,这话里说的是寒门学子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心境,只有寒门学子才能体会那种只有读书从官才能找到出路的紧迫之感。”
徐素瑶赞赏一般的笑了两声,并不解释自己的身份,“这位公子想必是寒门中的佼佼者,的确,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这种感觉可不是士族恩荫之人可以理会的。”
说罢这句,徐素瑶眼睛直逼台上之人,即便隔着幕离,也将对方看的两股战战,“寒门学子与恩荫之徒极易分辨,你若是不服寒门学子入京,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人比试一番,何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你以为此时败坏的是寒门学子的名声,却不知道此事若是揭发出来,败坏的是士族恩荫学子的名声!”
台下已有少数人明白了徐素瑶话里的意思,他们脸色微白,心中惶恐,看向这条街上建立的数座高台,拳头握的紧紧的,眼中也迸发出怒火。
徐素瑶见目的已经达到,这才一甩长袖,往马车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说道,“哼,日后再敢堵了本宫的路,本宫就不会是今日这般好脾气了!”
虽言语不逊,可周围的学子们都能理解徐素瑶的意思,知道她是说给那些士族之人听的,免得别人觉得她是帮着寒门学子,可寒门学子却领了徐素瑶的情,恭恭敬敬的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这时,有人注意到马车上面的徐府二字,眼睛一亮,轻轻的说道,“是贵郡主!”
等徐素瑶走后,这些寒门学子脸色发红的亲自动手,将建立的高台全部拆了去。那些建立高台之人则纷纷狼狈而逃。
街道两边的某一个阁楼里,一个妙龄女子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手里抚着茶杯缓缓的摩挲着,突然溢出一抹轻笑,“有趣,真是一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