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兆甚至来不及乘坐电梯,他沿着大厦的外围攀援而上,敏捷得像一只将攀爬作为本能的猿猴,他经过那一户户人家的窗口,帘幕低垂,从里面透出温暖的光来。
这是平常人的生活,他闻到饭菜的香气,有时候是浴室传出来的洗涤用品味道,他站在十楼住户的浴室窗外,脚尖勾住外墙贴片的缝隙,差点与他望向窗外的目光直直对上。
幸好他只是无意识地转头一瞥,根本没有发觉异样,手里还捏着使用到一半的剃须刀。
浴室外传来女人的声音,他答应着,扯过毛巾匆匆抹掉下巴的白沫,快步出去,或者说回到属于他的生活里。
而吴兆孤悬在他的窗外,为了攀爬方便蹬掉了自己的鞋子,拇指牢牢地抓握,久了,感觉有一丝酸楚。
他不承认那是心理影响生理的感觉,三月天气,连续升温并没有让夜晚变得怡人,凛烈的冷风毫不留情地摆弄着他无所凭依的躯体,将他吹得站立不稳,随时可能从数十米的高度跌坠下去。
吴兆深吸一口气,他能够感觉到力量,不由于自身的力量,那是外来的,仿佛他身体的一部分与空气中潜藏的东西相互响应,发生变化,就像白磷急剧燃烧成火焰。
这股外来注入的力量帮助他高高跃起,一次性跨越十楼到十一楼间三米的距离,落足在曹安期家的窗台。
她把窗户敞开着,整幢楼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干,吴兆忽略心中不明所以的喜悦,像一只义无反顾的飞蛾,张开双翼,向他渴望已久的灯光疾扑而去。
…………
……
“这是什么?”
吴兆惊愕地问,他抬头望向漂浮在天花板上的男人,为了看的更清楚,甚至跳上曹安期背后的桌子,还打开了客厅的白炽灯。
曹安期被骤然大亮的灯光刺激得眯了眯眼,眼框湿润,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她翕动着口唇,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实在太小太轻,吴兆显然也没指望她给出一个答案,目光仍然定在中年男人脸上。
有点眼熟,他想。
吴兆观察了一下曹安期家的天花板,她的房东没怎么装修,天花板上光秃秃的连个着力点都没有,他也没有蛛丝可以喷出来战胜地心引力。
他想了想,撩起外套下摆,从背后拔出一把刀。
曹安期以为那是一把刀,她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它的颜色非常惹眼,是那种过度淬炼的微微泛蓝的银色,拿着手上像一块玻璃或者一泓流动的液体水银。
他想干什么?曹安期惶惶不安地想,她还处在劫后余生的颤栗里,大脑因为缺氧运转迟钝,致使她没有发现——她盲目地信任吴兆,既没有怀疑他为什么出现,也想都没想过他会伤害她。
吴兆用右手握紧那把“刀”,大腿肌肉蹦紧,膝盖弯曲,双脚蹬向桌面借力,又一次突破人体极限地高高跃起!
“砰”,他一头撞上天花板。
吴兆:“哎呀!”
曹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