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常丞相看了眼张廷尉,简直苦不堪言。
张廷尉虽没对他用刑,但他被关押在地下水牢里没日没夜地被臭水浸泡,吃不好睡不好,吃进肚子里的饭菜没多久就被一汪臭水给熏地吐出来。这才不过半月,他便瘦了两大圈。
素素感叹:“爹您是胖得快,瘦得也快,你瞧瞧,瘦了两圈整个人都精神了呢。”
张廷尉发誓,他这辈子没见过谁在临死前能将断头饭吃得这般干净;也没见过哪家人在上断头台前这般高兴。张廷尉有一种上断头台是自己而不是他们的错觉。
一家三口吃过饭,被戴上枷锁押上了囚车。素素和她娘被押在一个囚车里,一路上围了不少百姓看他们。素素从前也看过死囚上刑场,围观的百姓总会对着死囚扔臭鸡蛋、青菜皮儿之类的东西。
素素以为自己也要受这样的待遇,一路上都忧心忡忡地。囚车一过繁华的东街,果然有一群人冲冲出来拦住了囚车,素素心想完了,看这架势是要对她丢一堆臭鸡蛋啊。
她都还没反应过来,那群人便堵在路中间,齐刷刷跪下,不让囚车继续前行。素素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那群人便对着她又磕又拜。
由于距离相隔太远,素素听不清那些人嘴里在说什么。
那些千里迢迢来给素素求情的村民很快被官兵给赶走,还有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死皮赖脸躺在地上不走,官兵们无奈之下将人给抬起来扔了出去。
囚车继续前行,素素在囚车里用胳膊肘子倒腾了一下她娘,“娘,咱们什么时候跑啊?”
“等。”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你快告诉我,我好准备准备。”
“等午时。”
“午时我们不就要被砍头了吗?”
“等。”
素素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娘,好无奈的盘腿坐在囚车里。她扭过头看了眼前面囚车的常丞相,撑着下巴扫着路边的人群,这一扫,看见两个熟面孔。
吱吱和弯月。
她仔细再一瞧周围,竟然还看见有人牵着她的毛将军,还有大黄!
素素揉了揉眼睛,吱吱弯月还有毛将军、大黄很快在人群中消失不见。素素疑惑,她刚才是眼睛花了么?
囚车在半个时辰后到达城北南门刑场。素素被官兵从囚车上拽下来,推搡上了断头台。侩子手摁住素素的肩膀,让她跪下,素素挺直胸板,仰头对着苍天道:“我常素素以后只跪父母,谁也不跪!”
“还以后,下辈子吧!”侩子手对着素素的膝盖踢了一脚。
素素依然保持站立姿势不跪。她又补了一句,“哦,柏舟也是可以跪的。”毕竟她还要跟柏舟拜堂呢。
侩子手手中举着大刀,狠狠瞪了她一眼。素素丝毫不惧怕侩子手那双眼睛,一副傲慢姿态,“你再踹我,信不信我揍你?”
素素不跪,素素娘也不跪,常丞相也是个有风骨的,他本来也不想跪,奈何被侩子手那么一踹,他双腿就软了。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这场是云太尉监斩,还没到午时三刻,云太尉就抽了竹签扔在地上,喝了一声“斩”。
素素顿了一下,扭过头看着她娘,就在侩子手举起大刀要朝着素素脖子落下来的时候,素素跟她娘同一时刻反应过来,一脚将侩子手给踹下了断头台,母女两又齐齐一脚踹飞要砍常丞相的侩子手。
而就在同一时刻,三支箭从空中疾驰过来,齐齐射中三个侩子手的胳膊。
素素顺着箭的方向看去,只见南门一开,一群骑着枣马手持长弓的黑衣人冲了进来,跟官兵厮杀成一团。为首的黑衣体态微微臃肿,手持长弓,肩负箭矢,骑马朝着断头台飞驰而来,端得一副飒飒英姿。
待那黑衣人在断头台前勒住缰绳,跳下马替常丞相解开枷锁,常丞相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来劫刑场了。他颤颤巍巍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黑衣人,从体型和射箭的姿势看,怎么看都是肥肥那丫头。
“肥肥?”素素试着叫了声。
肥肥答应了一声,扬起刀转身将小姐和夫人身上的枷锁给劈开。然后摘了面巾冲着笑得傻呵呵,方才的英威劲儿全没了,“小姐!夫人!老爷!肥肥来啦!”
素素娘拉着肥肥指着一群正在跟官兵拼杀的黑衣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哦,府上的丫鬟啊!”肥肥指着在人群中打得特别欢的四名黑衣人说,“那个是梅兰,那个是珠珠,那个是阿籽还有那个,是画画。”
丞相大人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他望着夫人半晌说不出话;夫人瞒着他教女儿功夫也罢,可为什么府中那些看似柔弱的丫鬟杀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还好素素娘手快将丞相扶稳,“老爷莫慌,老爷莫慌……”
丞相大人心里嘀咕,他不慌,他只是受到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