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怨攻心,郁郁难医。
沈宴这一病害的卧床难起,一连几日的昏睡闷咳,三四日后好容易人清醒了些,身子却总是不大好。
咳疾带累的夜不能寐,吃多少药也不见好转,一直拖到入秋愈发的严重。
沈宴不急,南楚却心急如焚,几次试探要不要差人去找九微回来,皆被沈宴一口回绝。
这大半月来,沈宴绝口不提九微,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九微是高高在上的圣上,不是别的谁。
连崔府都不曾再去过。
每日里上朝下朝,吃药带小九,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唯独多了一件——拦截了所有从万录府来的书信。
朝中这大半个月来也太平无事,只是圣上龙体抱恙一直养在深宫,朝中的小事全交给了国舅和相国两人主持。
渐渐的有些大臣有了异议,圣上无子却还有一个兄弟,七皇子玄衣如今就好好的在京都中呢。
沈老爷子的一些旧部也开始渐渐活泛起来。
但沈宴却压着,不见丝毫动作,只是对万录府剿匪沉冤一事关心了起来,接连派兵去协助,一点都不像个大奸臣的作风。
着急的也并非南楚一人,还有个崔子安。
打从九微离京他一封书信未收到,连他回禀的朝中大小事的书信也不见回音,若不是朝中偶尔可以听到万录府有关一事,他真要怀疑九微人间蒸发了,这和她走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会经常写信监视朝中动态的呢!
直到他实在不放心去驿站问了问,才知道从万录府来的书信全被人暗中调走了!这人还就是沈宴那个王八蛋!
他气的要去找沈宴麻烦,却被阮烟岫拦了住,只说这件事他不易插手,沈相这么做必定别有用意,他拦截万录府来信却并不隐瞒朝中事,只是将九微和太傅的私信扣下了,此中深意只有沈相知,九微知,旁人插手说不定惹恼了沈相,对九微反而不宜。
崔子安大约有点明白,但他依旧很着急,他急着给九微汇报朝中风向,听她指挥怎么办啊!
阮烟岫只让他别急,九微自会解决。
果然,在这话说出不到三天,沈宴就在城门口截下了一个人——扶南。
九微不跟他辞行倒是记得带上扶南。
沈宴将他扣在府中,心情难得好的亲自招待他,好吃好喝的招待却只字未问。
连扶南都惊讶,抓他来只为了关着?还未严刑逼供……
倒不是沈宴善心大发的放过扶南,若是可以他恨不能将十大酷刑都用上,只是为着大良秀娘一事他到如今想起当初九微的神情都心有余悸。
他明白,九微护短,不想和她决裂,就不能碰她的人。
是到第二日早上,扶南看着沈宴病弱的难以下地,才不忍心道:“相国大人,不必担心姑娘,她一切都好,她也大概猜出是您从中作梗……才使她和京都失了联系,所以才派我入京。”
“我知道。”沈宴喝了药不大舒服,“我猜她会继续派人,我再拦下几次,她大概就撑不住要自己回京了。”
扶南欲言又止的道:“相国大人还是不要费心了,姑娘暂时是不会回来的。”
“哦?”沈宴撑着额头看扶南。
扶南为难道:“总之太傅大人在,她就不会回京。”
沈宴呵呵笑了两声,“那就让她死在京都外,休想探知京都中的一丝一毫。”
扶南叹了口气道:“相国大人真的不必再费心逼姑娘了,其实昨夜司徒也入京了,如今估计已经返回万录府了……”
沈宴撑着额头的手指紧了紧,南楚赶忙过来扶他,“大人不可动怒!”
沈宴推开南楚,冷声笑道:“九微啊九微,这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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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堂之上,崔子安按照九微的吩咐提议七皇子玄衣暂时从旁打理朝政,之前就商议好的诸位大臣附和。
没想到沈宴却执意反对,更是一连将先前派去万录府的兵马全数调回,以无才无能之名将府尹顾尚别痛批了一通,请旨赐了五十刑杖,令他回京领罚。
沈宴的突然翻脸和言辞激烈让崔子安和一众大臣始料未及。
陆容城也莫名其妙,但有看不出所以然便也未曾阻拦。
玄衣默不作声,直到最后才突然请旨,要去万录府助太傅平匪贼。
这是沈宴未曾料到的,这却是陆容城想要看到的,他希望玄衣离开京都,最好死在京都之外。
所以不等沈宴有异议,便准了。
圣旨下来,拨给玄衣十名亲随,即日出京。
崔子安傻眼了,这些九微全然没交代过啊。
他回到府中见到司徒,心中略感安慰,唯一九微吩咐没变的就是司徒多留了一天,果然计划有变。
他将事情细无巨细的告诉司徒,送他连夜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