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只能沉默的站在他身边看着这些。他想拥抱他,想吻他,想要倚靠在恋人的怀里用体温点燃他,然而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此处是何地,此时他是生是死?
旁边的路灯上高悬的小屏幕亮了起来,门卫的脸在上面被映照出来:“先生,老爷子过来了。”
邹和光点点头,站起身来转身往屋里走,只简单的换了下衣服刚从换衣间走出来就看到他父亲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邹宗旬是真的老了,他头发白了个差不多,脸上的褶皱怎么都挡不住。哪怕他此时依旧是个矍铄的倔老头,举手投足之间依旧带着长期位高权重遗留下来的霸道,也无法掩盖岁月不饶人的本质。
邹和光连忙上去扶住他,刚让旁边人先出去到客厅里等着,就听到邹宗旬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你夏叔叔的女儿从国外回来了,周六有空请人家去吃个饭。”
邹和光失笑:“爸,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他声音温和,如同千万细心对待老父的子女一样,只是他手指始终如同痉挛一般的颤抖。
“我不应该操心么?良良都快读大学了,你呢?行,你把良良当儿子,这我不反对,但你总得有个伴吧?”
“夏叔叔家的姑娘我见过一次吧,人家女孩子才刚20。”
“你不也不到四十岁,你这样的条件谁还在乎年纪。”
邹和光给他倒了杯清茶,然后笑了笑并不想多言。
邹宗旬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看窗外,从这个角度隐约还能看到坟茔的轮廓:“我听说你刘伯伯他儿子跟家里出柜了,闹的挺凶的,不过到现在也没个伴,你见一面?”
邹和光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爸,我说真的,你别参与这些,我身边不缺人。”
他视线停滞在窗外那一点上,似乎已经把此生全部的热忱都倾注于其中。他已到了不再对外界充满热情的年纪,那些过去的苦痛又生生挖空他对一切的渴望,有些东西已经丢失,根本无从找寻。
更遑论他从不委曲求全,所求不过那一份逝去的独一无二。
那人就在他身边,还求什么呢?
“八年了,”他秦修就算活着你们也不见的能走到现在,这句话被邹宗旬硬生生的吞了下去,话到嘴边竟然转成:“你从这儿搬出去吧,就算爸唯一求你的了。”
邹和光顿了一下,没看他父亲依旧温声劝诱:“这么多年了,怎么都舍不得了。”
谁都没说话,室内只听得到窗帘被风吹起来的声音。
“我有的时候总觉得,”邹和光靠在沙发扶手上,目光被融化了一般的望着那里:“我在这里,他会回来的。”
窗外的杜鹃花花瓣上还残留着早上的雨滴,它们随着风轻轻滚落,像是一颗有一颗的泪滴。
而他的手边他永远无法看到的地方,秦修就站在那里。
秦修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有种自己一夜未睡或者是几个月未眠的错觉。刚刚的一切仿佛梦一样的散去,他握着手机翻身下床,一边拨通号码一边拉开窗帘。
窗外太阳还未生气,雾气正浓。
“你那边才四点。”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与梦里截然不同的质感。秦修闭上眼睛,像是沉溺其中一般,他心里的闷痛尚未散去,张张口都会牵的心头疼。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被翻过了千万条,但都注定不能出口。
有些话,最起码不能在现在说。
“明天十一,等你好消息。”
他声音低沉温雅,带了点轻微的鼻音,不仔细听绝对听不出丝毫异样,只会觉得这是晨起之后的正常反应。
邹和光眉头扬的高高的,把手机从耳畔拿了下来看了几眼。旋即笑着应道:“好。”
他挂了手机,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给我订明天飞马萨诸塞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