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你们军中之事,我都知晓,你且说你想说的便是。”宋夫人面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她跟着宋定天风风雨雨几十载,此次之事何等重大。
“如此甚好,那小婿便直言了。王世成死得蹊跷,这事咱们都知,怕是沐王爷所为,眼下,小婿有一事不明。”陆元畅对于宋夫人知晓镇北军所有军情感到诧异,料想是宋定天特意支会,显然宋夫人绝不是简单的贵妇人,而她在京中也绝不是简单的人质。
“何事不明?”宋夫人问道,她开始对宋定天对陆元畅的评价有所相信。
“沐王爷与新君,可是一伙儿的?”陆元畅凑近身子压低声音说道。
“你怎会如此作想?”宋夫人不敢相信地问道,当然她的面色还是那般沉静从容,要说京城之事,下面的龌龊事没有比宋文季更清楚,那么上边的肮脏事宋夫人则是知之甚深。
新君继位,并不光彩,在夺嫡的过程中,有沐王爷的影子,只是宗族力捧新君,几个禁军指挥使也是新君之人,以文丞相为首的朝廷重臣,当时犹如板上鱼肉,在军权之下,只得俯首称臣,以图长远之道。而沐王爷,却是超然的存在,他是先皇之弟,太妃之子,皇位与他看似无缘,当然,只是在法统上不那么顺当罢了。
要说新君与沐王爷的关系,宋夫人觉得这事不好说,新君继位之前并没有与沐王爷有过太多私下接触,继位之后也未有特别依重,当沐王爷被新君指派去南境之时,宋夫人还觉得诧异呢,只不过她当时身在北境,无法探得两人之间的隐秘关系。
“王世成死了,军权落入沐王爷手中,我三阀鼎足之势已破,于我镇北军来说,不得不算是个大大的坏消息。若是沐王爷是新君的人,那么我镇北军想是无挣扎之力,原本朝廷卫兵弱势得以弥补,又有着全国的财力物资支持,我军即使与郭达明合作,也只是拖延颓势罢了。但,若是沐王爷不是新君之人,而他假借新君旨意,企图积蓄势力已待夺位,那我等便有一线生机。”陆元畅严肃地说道,无怪连宋文季都紧张起来,眼下形势确实不妙。
如此切中要点的话,让得宋夫人心中颇为震惊,也难怪宋定天如此器重陆元畅,她三个儿子加起来,怕也抵不上一个陆元畅。
“这想法可与你岳父说过?”宋夫人问道。
“说过,岳父赞同,这回岳父让小婿求岳母一件事,小婿只得厚着脸来了。”陆元畅害羞地说道。
“为何他不自已来,而要你来?”宋夫人淡笑道。
“岳父说小婿长得秀气,岳母喜欢我这样子,且。。。且岳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有啥事只要出个声,岳母总会答应的。”陆元畅这回可是红着脸,将宋定天给卖了。
“那老东西,看看说的是什么混话,你们有何事相求,且说罢。”宋夫人笑骂道,不过她觉得宋定天说这话也对,看看眼下陆元畅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可不是招人疼爱么。
陆元畅收敛了笑容,说道:“岳母,眼下咱们最重要便是摸清新君与沐王爷的关系,而这事当落到三公主身上。表妹日日与三公主相伴,听闻两人相处多时,情谊非凡,小婿想劳烦岳母,与表妹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务必要在三公主面前,替咱们镇北军说话,如果可以,让三公主投诚则是最好。”
“这事怕是行不通罢。”宋夫人轻摇着头说道。
“小婿另有一计,当能唬住三公主,若有表妹在旁相劝,想是能成事。”陆元畅从容说道。
宋夫人看着陆元畅信心十足的样子,轻轻点头答应,无怪乎顾小芙会看上陆元畅,这样一个能担起重担之人,确实会令身边的人有安全感,而那时的顾小芙,最缺的便是这个。
一大家子人热闹吃饭,宋文伯此次要随军出征,这几日日日宿在军营,宋文仲被宋定天安排在汾城州衙里管民生,而大军出征,调配军粮之事是重中之重,故而他也是极忙碌,宋大嫂与宋二嫂伺候着自家夫君用饭,时不时贴心舀上一碗汤,许是功勋世家,妇人对于男子上前线并没有表现得那般伤心欲绝。
而宋文季,则是最清闲的一个,刚起床的他,还有些睡眼朦胧,这回他奉命去接陆元畅,已是顶破天的大事,宋定天对他也有了好脸色,宋夫人自然心疼小儿子辛苦,只有宋三嫂,依旧淡淡用饭,照顾小儿子,愣是不愿抽出半分心对待宋文季。
王敏对于能与亲人一同用饭,则显得颇为感动,失去过后才知珍惜,虽然在小楼里能陪着心爱之人,可是当岁月慢慢划过,她的心中也会渴望亲情的温暖,特别是过年过节,她在那个冷清的小楼中,日子着实艰难了些,想远方的父母,想近在咫尺的舅母兄长,而眼下这样的热闹,让得她如在梦中一般。
只是,热闹是宋家的,是王敏的,是别人的,不是三公主的。
三公主身在其中,虽然受到宋家礼遇,可是她知晓这些不过是门面功夫,她回想起在戎狄之时,在京城之时,她依然无以为家,看着身边有些动容的王敏,三公主突然感到心安,也许那个小楼,才是她的家罢。
累么,倦么?三公主不知,只道经年种种,如水一般流逝,慢慢侵蚀着自已的心,她很感谢王敏的陪伴,可是她心有不甘,确实,她不甘心,不服输,她爱王敏,但她更爱失去的权力,享受过权力的滋味,便再也戒不掉了。
用过饭后,王敏被宋夫人带进暖阁,在宋夫人的怀中,王敏哭得像个孩子,而三公主,则是挺直了腰背,摆出公主与生俱来的高贵架势,进了宋定天的书房,她不天真,今日反常的出行,定是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日更吧,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