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卡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和他……他们,现在就在这里。”
空气,改变了。
一阵阴冷的沉默之后,一阵惊恐的尖叫撕裂了寂静!!!
人们争先恐后的朝门外跑去,艾莉卡的声音悠哉悠哉的在尖叫喧哗中响起。
“那么,我让他们出来了哦。”
在逃出去的和没逃出去的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艾莉卡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开。
而后,将燃烧的火苗,投向了身后的帷幕。
——呼啦——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一之濑巧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冲天的火光吞没了高阁。熊熊燃烧的烈火将这座有三百年历史的楼阁吞没,火舌咬碎了木制的栋梁,在一阵凄惨的哔剥声后惊天动地的坍塌,带起一阵纷乱的火星。
奇幻而诡艳的芳香在整个庭院里弥漫开来,笛小路家珍藏三百多年的东大寺在烈火中燃起,令香四溢,如剧毒一般充斥于此处。
而在燃烧的高阁前,艾莉卡一边转着圈一边笑着,木屐早就不知道被她踢到了哪里,白袜袋踩着肮脏的地面,衣袖有如蝴蝶一样飞舞。一边笑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唱着歌。
那是她毁掉自己的嗓音之后,一之濑巧第一次听到她唱歌。
艾莉卡的嗓子是真的毁了。曾经能唱出醇厚低音甜润高音的女声,现在发出的只是嘶哑而不成曲调的歌。他甚至听不清她到底在唱什么,直到走近了才听的清。
“mymotherhaskilledme,
(我的妈妈杀了我)
myfatheriseatingme,
(我的爸爸在吃我)
mybrothersandrssitunderthetable,
(我的兄弟和姐妹坐在餐桌底)
pickingupmybones,
(捡起我的骨头)
andtheyburythemunderthecoldmarbles.
(把他们埋在冰冷的石碑底下)”
一阵阴冷的寒意沿着一之濑巧的脊背攀爬而上,他扫了眼被警察戴上手铐押走的笛小路夫妇,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艾莉卡身后。
艾莉卡停下了自己的舞步,却还是轻声哼唱着那首歌,一遍一遍,而后停下,用迷离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火楼。热浪浮动她的发,而她忽然笑出了声音。
“小的时候,如果我不听话,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就会把我锁在这里。每次我呆在这里的时候,都会听到骷髅在唱歌。”
“一开始只有小孩子的声音,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在地底下唱着歌。后来,母亲大人在这里打死了和父亲大人上床的女仆,她忘记了我还被锁在这里,所以一下一下……一共三十二下。”
“她把女仆就埋在这里,埋得时候她没有看到,不过我看到了,婴儿的骷髅在漆黑的泥土里唱着歌。后来,我再被关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一个女人陪着那个孩子一起唱了。”
“骷髅们的歌声,我长大了就听不到了。”
一之濑巧的心脏痛苦的缩紧了。
他可以想象到那样的场景——黑暗的房间里,地底下传来的歌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埋葬着尸体的房间里,年幼的笛小路艾莉卡是怎么一点一点长大的。
又是怎么一点一点被逼疯的。
“他们到底唱了什么歌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艾莉卡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来。
“那天,我突然想知道,他们现在还在唱歌吗?所以我就悄悄把祭台挖开了,然后发现,啊啊,虽然听不见了,但是他们果然还在唱歌呢。——所以我就拿走了他们两节指骨,拜托朋友拿给警方化验。”
她将双手背到身后,对一之濑巧笑出一对可爱的酒窝。
“我把他们制作毒品和贩毒的证据一起交给警方了。笛小路家有自己的农场,负责养殖所需的花朵,父亲大人在十年前就在那片土地上种满了罂粟,收集证据并不很难。”
“再加上罪证确凿的两桩谋杀……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出狱的可能性很低呢。可惜啦,这次死的人不会是我。”
艾莉卡原地蹦了蹦,白袜袋沾满了泥土,她往前一扑,抱住了一之濑巧的腰,亲昵的蹭了蹭。
“呐,巧酱,现在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呢……”
她的眼里是压抑到极致晦暗到雪亮的光。环绕着一之濑巧的手臂慢慢收紧了,用力到巧都感到疼痛的地步。
“我只有你了哦。”
——所以。
——只差你了。
艾莉卡微笑着看着这片燃烧的土地。
你知道这下面埋藏了多少尸骨吗?
嗯,她也不知道。
笛小路艾莉卡唯一清楚记得的就是,在这个家里,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骷髅在唱歌。
***
后来。
当警察掘开这片焦土,发现了埋葬在庭院深处的无数白骨。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
漆黑的泥土中,所有的骷髅,头部的嘴都是黑洞洞的大张着的。
——仿佛一直,都在唱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