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鼻子没吭声,胖子说的是前段时间我刚被辞的时候那事。
当天正好烦躁,晚上回家,碰到两个小混混骚扰一妹子,我正好火气没处发,就把那俩小子揍了,没想到招来警察了,小女孩害怕,不敢说被骚扰了,老子可就倒霉了,被逮去小黑屋蹲了一夜。
这事胖子知道,没少数落我,不过我有句话我没跟他说,就是当时太憋屈,我主要不是见义勇为,就是想找那俩小子爽一爽,所以下手有点黑……
“别叽歪了,没事我先走了。”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这会儿酒劲又上来了,头重脚轻的。
胖子拽住我,说:“那边已经鉴定一会了,去不去看看?”
我心头一动,强压下酒劲,低声问:“方便吗?”
“老刘在验尸,自己人,没什么不方便。”胖子眨巴眨巴眼,问我:“真不是你杀的吧?不心虚?”
“操!你当我傻-逼?!我真杀人了,这会儿就不是待在警局,那女人也应该被埋在山里了吧?!”
虽然知道胖子在跟我开玩笑,否则他不会直接提出去看验尸,好让我第一时间看到验尸结果,能安下心,但一提到那女人,我依旧忍不住立即焦躁起来。
胖子被吓了一跳,翻着白眼骂了几句。
“抽着了你!真是你动手了,老子想护你也没招,走吧走吧。”
胖子的话让我微微冷静下来,先前报警的同时,我也给胖子打了电话,就是想让他来给解个围,他半夜被叫醒,也没多问什么就赶来了,而且看他是这案件的负责人,想必是在上头自告奋勇的接了这案子,怕我真惹上大麻烦。
“屁话多,赶紧走!”
我反骂一句,不想说什么肉麻的基情话,老兄弟了,有些事记在心里就是。
中国警局是不设停尸房、太平间这些地方的,尸体一般都会停放在殡仪馆、医院太平间,法医工作也是去那边。
胖子既然接了这案子,自然得勤快点,他开车载我一起去市立医院,说女尸暂时停放在那边,虽然还没通知家属,但这属于非正常死亡案件,警方有权在家属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进行验尸,找出死亡原因。
老刘是老法医了,经验足,或许这会已经发现了点什么。
我挺好奇问他,刑警破案,不是有硬性规定,至少要两人一组,防止徇私舞弊,办假案吗,他怎么一个人?
胖子憋了一脸苦水,期期艾艾跟我说,他那搭档牌太大,脾气又臭,是女王,这会儿深更半夜的把人家叫醒,不被剥层皮就见鬼了,等天亮人家上班了,把这事一说就是,后面怎么弄再跟她商量。
我闻言笑他怂,一大老爷们活成这样,又不是你老婆,那么怕她干毛。
胖子也不解释,翻着白眼跟我对骂起来,市医院离警局挺远,跟他互相骂骂我心情倒是略微轻松起来。
说实话,对胖子挺感激的,够讲究,有义气,之前已经来了两个刑警,他横插一杠子进来,且不论这合不合规矩,至少是有点得罪人了,虽然他只字未提,但事后的走动肯定是免不了的。
“就说你是个贱骨头,你刚来这边的时候,老子好不容易托关系给你找个林业局的活儿,你他-妈不干,非要自己找。这下饭碗丢了,还摊上这么多烂事,一步错步步错,点儿背了你就等着一直倒霉下去吧,老子看你以后怎么办!”
这里的人都挺信命,胖子嘴笨,骂不过我,开始转移话题数落我,我悻悻说不出话,一直本能以为国有单位束缚太大,现在金融危机这关头,倒是真看出好了。
“关你屁事儿,老子高兴!”我是那种理亏嘴也不饶人的主儿,硬是憋出这九字真言,顿时把胖子气得翻着白眼不鸟我了。
进了医院,人满为患,这么晚的时间也有大量的人前来就医,这是我最不愿来的地方,每次到这,我仿佛都能听到数不尽的灵魂,在弥留之际痛苦挣扎、呻吟的声音。
让自己一辈子都不来这里,我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练得皮糙肉厚,好另病毒都钻不进体内。
胖子显然也不喜这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带着我匆匆向里走去,很快,我们进入每个医院内最安静的地方。
长廊上的白炽灯,时刻提醒着来到这里的人,他们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他娘的,每次来这边,怎么老感觉凉飕飕的?”胖子嘀咕。
我说:“习惯就好,早晚得来这躺躺的。”
胖子瞪眼捶我一拳,我乐着好心劝他提早订个床位,现在医院什么位置都紧张,小心以后挂了都没地方躺。
进了停尸房,里面更冷了,冷藏柜里的寒气仿佛都透了出来。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坐在门边,呆呆看着一张冰冷铁床上被白单掩盖的人形,仿佛丢了魂似得,这正是法医老刘,说来他也算熟人,因为胖子的关系,倒是一起吃过几次饭。
老刘是个实诚人,为人很好,只是身上始终有股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味道,不是很讨喜,所以跟他关系没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