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雷尊宝藏今安在小儿喜庆遭灭门(下)
吴天星吩咐家人把礼物收起来,管家带着三位帐房过来,收拾礼物。快收完,门口进来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当值家丁吴七和吴六,颤颤兢兢。后面是二十多个黑衣人,腰间不是佩刀,就是挂剑,步履沉稳凝重,身手不凡,是硬手。走在中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公子,手拿折扇,一脸冷傲。
客人一见这些人进来,齐刷刷瞧向他们,原本喧嚣热闹的大厅,突然之间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吴天星心道:“冯老乌龟派人来生事了,想抢吴某的寿仪,回去赎相好碧云。只要老乌龟不亲来,难道吴某还会怕了你?”道:“吴七,有客人光临,为何不来通报?”
吴七道:“回……回……老爷,小……小……小的,该……该……该死……”话未说完,卟嗵一声摔倒在地,就此死去。吴天星向吴六瞧去。吴六明白,庄主意在询问,张嘴想说话,还未说,摔倒在地,气绝而逝。
两个庄丁无声无息地死去,死状出奇,吴天星心中惊诧莫名,脸上不动声色,抱拳一礼,道:“贵客光临,吴某不知,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走在中间的公子抱拳回礼,道:“今日是少庄主周岁华诞,敝人路过江南,有幸得与盛会,实感荣幸。敝人来得突兀,请庄主见谅。”
吴天星心道:“老乌龟早就安排好了,还路过江南,以为吴某不知。”道:“犬儿诞日,有幸能得公子这等尊客驾临,吴某甚感荣宠。请恕吴某眼拙,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否见告?”公子道:“尊姓不敢当,敝姓上官,草字剑南。”
吴天星道:“原来是上官公子,这边请。”庄丁给上官剑南备好坐。上官剑南坐下,随他来的那些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
上官剑南道:“敝人来得匆忙,未及为少庄主准备贺礼,还请吴庄主原谅。不过嘛,既来庆贺少庄主周岁华诞,不能不备寿仪,敝人为少庄主预备了一件礼物,还请吴庄主哂纳。”背后走出一人,捧着一个制作精美的镶金盒子,恭恭敬敬地呈给吴天星。
吴天星接过盒子,道:“犬儿得上官大侠垂青,实是造化,老夫代犬儿谢过上官大侠。”上官剑南道:“吴庄主不用客气。”
吴天星打开盒子,里面有一物,用红绸缎包着,放下盒子,拿出绸缎,打了开来,里面还有一层绸缎,又解开,赫然是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吴天星大吃一惊,觉得人头面目甚是熟悉,细之下,竟是他派去帮助倪野老的弟子辛垣然,道:“垣然。”爱徒遇害,吴天星极是伤心,吸口气,平静下来,道:“承蒙上官大侠错爱,奉上小徒首级,吴某万分感激。吴某不明白,小徒何以遇害?还请上官大侠明示。”
上官剑南道:“哼,本公子要到何处去,还用不着告诉吴庄主。吴庄主派人摸本公子的底细,是何用意,还请吴庄主明示,以解本公子心中疑团。”
吴天星道:“如此说来,小徒是丧生在上官大侠之手了。”上官剑南嘴一撇,道:“微末之技,也配本公子出手。”
吴天星道:“这么说来,阁下身手定是不凡,吴某不才,倒要讨教一二。”上官剑南嘴一撇,道:“凭你也配?阿猫,吴庄主不信你有这等本事,你就露一手,请吴庄主指点一下。”
身后一个黑衣人道:“是,主人。”走到吴天星面前一站,道:“吴庄主,小人奉主人之命,向吴庄主讨教一点拳脚,请吴庄主不要嫌小人身份卑贱,不予赐教。”这人向面前一站,岳峙渊停,大有宗匠之风,不是易与之辈。吴天星暗暗吃惊,道:“请问英雄高姓大名。”这人道:“回吴庄主,小人叫阿猫。”言来彬彬有礼。
吴天星尚未说话,有两个客人忍俊不禁,卟的一声,笑了出来。上官剑南道:“阿猫,有老鼠来了,去抓来,给吴庄主献礼。”吴天星心道:“吴某这大厅,清清洁洁,怎会有老鼠?你要是找到老鼠,我就不姓吴,跟你姓阿猫。”不仅吴天星一人这么想,厅子里的人都这么想,心道:“大白天的,怎会有老鼠?定是这公子有病。”
阿猫应道:“是。”身如轻烟,在人从中晃了一晃,回到原处,手里多了两颗人头,一颗人头,嘴含着一块鸡骨头,满脸的笑意,好象鸡骨头滋味无穷。另一个满脸的嘻笑之色,眼珠还不停地转动。刚才嘻笑的就是这两个,想不到转眼之间,就命丧人手,笑意犹存,人头已搬家。
这人轻功绝高,吴天星想出手阻止,终究迟了一步。天雄陡然记起一个人来,道:“阁下可是关中狸猫雷同行,雷大侠?”阿猫道:“承蒙二爷瞧得起,还记得小人的匪号。雷同行已死,还提他干吗?”雷同行以蛇行狸翻轻功享誉江湖,据说当世无双。
吴天星心道:“老乌龟果是可恶,不知用了什么恶毒法子,让雷大侠甘愿听命。”道:“听说雷大侠十年前染病身故,想不到,雷大侠依然健在。何以隐姓埋名,供人驱使?”雷同行道:“吴庄主垂询,阿猫感激不尽。小人奉主人之命,给庄主献礼,还请庄主笑纳,小的也好向主人交待。”把手中的人头高高举起,恭敬万分地送上。
吴天星纵横江湖一生,从未经历今日之局,不知是伸手接好,还是不接好,一时愣在当场,做声不得。
上官剑南道:“吴庄主嫌礼物轻微,不足哂纳。本公子就再给送上一份,又何妨。”右手一招,身后纵出两人,一东一西地向人丛扑去。天雄一招雷霆万钧,击向东面那人,这人伸左手和他右手一碰,退到十步外,天雄稳站当场。向西扑出那人,被吴天星一招风光霁月逼退。
欧吴二人救人成功,暗地松了一口气。岂知,二人一口气未松完,只听有人道:“小人奉主人之命,给吴庄主献礼,还请庄主笑纳,小的也好向主人有个交待。”
欧吴二人一,一个劲装汉子,提着两颗人头,鲜血淋淋,正向吴天星送礼。原来被阻的两人是幌子,意在引开欧吴二人,另外出来两人杀了两个客人。欧吴二人心念一动,立明其理。吴天星厉喝道:“上官剑南,不得乱杀无辜。”
上官剑南道:“哼,吴天星,本公子要做什么,用不着你管。吴庄主要是嫌礼物轻微,本公子再送又何妨。”手一招,身后走出一个人,身形一晃,就要扑向人群。
大摔碑手郝大海大喝道:“慢。”他嗓门粗,一声大喝,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上官剑南道:“本公子以为是谁,原来是摔破碑的。就凭你,还不能阻止本公子做事。”言语极是不逊。郝大海江南武林名宿,生平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大是有气,喝道:“上官剑南,不得乱杀无辜。不然,郝某对你不客气。”上官剑南道:“郝大海,本公子不是杀人,是在给吴天星送礼。”
郝大海道:“有你这样送礼的?你意欲何为?”吴天星心道:“老乌龟派你来打劫,还用问。”道:“上官剑南,你是来打劫本庄是吧?”上官剑南奇道:“打劫?”心道:“此番南来,强索硬讨,说打劫也不错。”道:“你知道就好。本公子此次来江南,专为吴庄主的雷尊而来。还请吴庄主玉成,本公子也好向家师交差。”
吴天星心道:“老乌龟藏头缩尾,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正好趁此机会一探。”道:“不知尊师名讳如何称呼,上官公子可否见告。吴某无缘识荆,实是憾事,请上官大侠见到尊师,转达敬仰之意。”上官剑南道:“家师交待,见到吴庄主多多致谢,有请吴庄主把雷尊借家师一用,用过之后定当奉还,绝不食言。”吴天星道:“敝庄实无雷尊,还请上官大侠海涵。”
上官剑南道:“为了表示诚意,本公子特地准备了一件礼物,还请吴庄主笑纳。”吴天星道:“敝庄实无雷尊,如有,自当奉上。不敢见识厚礼。”
上官剑南道:“哼,本公子送礼,能由你不要?这份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在座的二百三十三人的人头。吴庄主,不知本公子这份礼物怎样,是不是可以用来换取雷尊?”
贺客中有不少地方名流士绅,早就吓得手足无措,一闻此言,向门口跑去。刚跑到门口,门边突然钻出来几个黑衣人,手里钢刀向人群乱砍乱劈,几个跑在前面的做了刀下鬼。众人见势不妙,掉头向回跑,门口的杀手见众人退下,也不追赶,牢牢守住门口。
吴天星大喝道:“小贼,吴某把你劈了。”踏上一步,就要出手。郝大海道:“吴大侠,且慢。上官剑南,老夫不才,倒要领教阁下高招。”
上官剑南道:“哼,凭你也配和本公子动手。阿猫,拿下了。”
雷同行道:“是,主人。郝大侠,阿猫奉主人命,向郝大侠讨教几手绝艺,还请郝大侠不要嫌阿猫身份卑微,不予赐教。”
郝大海道:“雷大侠,听老夫一声劝,回头是岸。”雷同行曾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郝大海敬重他的为人,才良言相劝。
雷同行道:“多谢郝大侠金言。雷同行已死,在下是阿猫。郝大侠,招。”展开蛇行狸翻术,向郝大海欺去。雷同行轻功佳妙,以一套蛇行狸翻术享誉江湖,这一施展,身似轻烟,若隐若现,是极高明的轻身功夫。一招狸猫翻身,双手成抓,直取郝大海双目。
郝大海道:“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雷大侠何苦执迷不悟。”雷同行只是不语,径攻不停。郝大海叹道:“雷大侠,既是如此,郝某无礼。”运起大摔碑手掌力,双手一合,一股内力急涌而出,排山倒海般,径袭雷同行。
大摔碑手是极为刚猛的掌力,掌未到,劲风刮面,雷同行以轻功见长,内力非其所擅,不敢撄其锋芒,向左跨一步,避了开去,左掌递出,径袭郝大海右太阳穴。
郝大海右手一侧,迎向雷同行左掌,左掌劲风呼呼,击向雷同行胸口。雷同行不敢撄锋芒,展开轻功,正要避开,上官剑南哼了一声,骂道:“没用的东西。”雷同行稳住身形,不再移动,双掌齐出,迎向郝大海右掌。三掌接实,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一阵骨骼碎裂声,雷同行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出,摔在三丈外。
郝大海上身微晃,惊呼道:“雷大侠。”郝大海万未想到,雷同行欲避而不避,掌力用得十足,待得惊觉,要收回掌力,已是不及,左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雷同行胸口。
大摔碑手极是刚猛,雷同行胸骨碎裂,眼下是不活了。上官剑南道:“哼,没用的东西,死了活该。”
郝大海打伤雷同行,大违本意,再听上官剑南如此说,无名火起,暴喝一声,身形一晃,双掌齐出,径袭上官剑南胸腹。郝大海见上官剑南毫没来由地乱杀人,已是怒气填膺,雷同行之死和他大有牵连,义愤难平,才下此辣手,掌力如惊涛浪般,上官剑南身后黑衣人的衣服也给掌力带了起来。
上官剑南嘴角一撇,大是鄙夷,道:“粒米之珠,也敢放光华。”视而不见,置郝大海刚猛绝伦的掌力于不顾。昔年,东海岛上有一伙海盗,为害海上,郝大海不愤,孤身上岛,凭一双肉掌,把海盗窝挑了,掌上功夫,实有独到之处。上官剑南竟是不避,众人心道:“不信你练成了不坏之身,敢受郝大海碎石裂碑的掌力。”
上官剑南衣袂不扬,直到郝大海双掌已到胸前三寸,双掌下探,于电光石火间接了下来。四掌相接,郝大海只觉上官剑南手掌,其柔如棉,无从着力,内力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心中大骇,心道:“这是什么功夫?”念头还未转完,上官剑南手掌,又硬逾精钢,一股雄浑之极的内力,透过劳宫穴,直击过来,双臂一缩,急忙撤掌,上官剑南双掌生出一股吸力,牢牢吸住郝大海双掌,郝大海动弹不得。上官剑南的内力,沿手少阴经上击,直达胸口,喀啦之声不绝,是骨骼碎裂声,郝大海的胸骨和手臂,尽数被上官剑南的内力压碎。
上官剑南掌心内心微吐,郝大海硕大的身躯飞起来,摔到三丈外。郝大海落下地来,双臂下垂,似是无骨,一摇一晃。郝大海受如此重伤,眼见是活不了。
吴天星惊呼道:“天罡绵掌。”多年以前,武林中出了一个天罡恶道,自创绵掌,中者无不筋骨成粉,歹毒异常。
上官剑南冷笑一声,道:“天罡绵常,是什么狗屁?”武林中最重尊师重道,如此说来,定然不是天罡绵掌。吴天星心道:“那是什么功夫?”心中念转,终是不明是什么武功。
坐中有不少武林好手,见上官剑南出手歹毒,心中不愤,跃跃欲试,均有出手之意。
欧阳天雄道:“乾坤八式。”上官剑南双掌下探,正是乾坤八式第五招颠乾转坤第二十一式。天雄见倪野老和蒙面人放对,用过这一式,立时认了出来。
乾坤八式是天下第一高手修羊公的绝技,在江湖上的名头极响。那些意欲制住上官剑南的人,一听天雄叫出乾坤八式之名,心道:“原来是修羊公的传人,还是少惹为妙。”不敢再有制住上官剑南的念头。更有人,开始盘算,如何倒戈相向。
上官剑南道:“欧阳天雄,算你狗眼不瞎,还认得乾坤八式。交出雷尊,不然的话,别怪在下无情。”
有不少贺客见风使舵,道:“吴大侠,何必为了雷尊,伤了和气,还是交出来,两全其美。”有人道:“有道是‘有德者居之’,上官公子相貌堂堂,德操过人,雷尊归上官公子,正当应该。”有人道:“上官公子是修羊前辈的传人,自然不是坏人,吴大侠大可放心,交出来,不会错。”
吴天星不理,心道:“只要不是老乌龟亲来,合我兄弟二人之力,还收拾不了你?”道:“哼,你要雷尊不难,只要你有本事过得了吴某这一关。”左掌一立,就要出手。
天雄道:“大哥且慢。”跨步而出,道:“上官剑南,你要雷尊,先得问问在下。”吴天星心道:“二弟得倪兄弟之助,功力大进,有胜无败。”大是放心,提起的手掌,放了下来。上官剑南嘴角微哂,道:“就凭你欧阳天雄,也想阻止本公子。”
天雄道:“来吧。”左脚右跨,右脚左迈,踉跄难以成步,正是三十六醉霹雳的起式唯酒是务。
上官剑南讥嘲,道:“烂猫步。”向前跨一步,右脚微起,飞踢天雄足踝。他这一出手,竟是和蒙面人一模一样。天雄想也不想向右斜出一步,让过上官剑南一踢,双臂外屈,成抱状,左后右前,双手前指,欲击未击,正是坐拥千杯。
上官剑南右手手掌向外,手背向里,自左至右一划,封尽六十四个变化。天雄心道:“老乌龟也是这般,倪兄弟早就教过我破解之道。”坐拥千杯径使不停,第三十五式右臂略高,直击上官剑南下巴。天雄右臂抬高,右胸空门大开,上官剑南想也不想,左掌倏出,一掌向天雄右胸击到。天雄于这一式记忆特深,出手之时,意念自至,内力自聚,拳风甚劲,刮面如刀,上官剑南一惊,心道:“不出欧阳天雄还有几下子。”来不及变招,只得左手上掠,径点天雄右手曲池穴。
蒙面人熟知上官剑南武功,计划周详,用伐毛神通助长天雄功力,天雄一夕之间功力大进,拳劲甚大,出手在先,占了先机,上官剑南出手稍慢,失去先机,虽可点中天雄曲池穴,下巴上定会结结实实受一拳。上官剑南权衡之下,脚下一拐一扭,正是千变万劫步法,向后飘退,避开这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