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公寓的,除了等,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了,警方那边我留了电话,也要了负责的警察的电话,聘请的侦探一听说要跟踪的是什么人,去查了没多久就回来婉言谢绝。保全公司的保镖倒是尽心尽力替我去打听着消息,毕竟作为雇主的萧恪,是在他们手里弄丢的,他们也觉得惭愧吧。
屋里处处都是萧恪的影子和味道,书架上玻璃罐静静候着周末,厨房里我做了一半的菜,还有一半最难打理不容易做好吃的是要留给萧恪回来打理的,洗衣机里已经将洗干净的衣服烘干,用的是萧恪最喜欢的精油香味。这屋子缺了一个人,竟然如此宽大寂寥,令人恐惧。
我一个人缩在了沙发上,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萧恪失踪的第一天,精神疲倦到极点,却总是在意识混乱的时候,被噩梦吓醒,完全没有办法入睡。
萧恪失踪的第二天,我在寝食难安的等待以及无数个电话确认消息中度过,我烦乱地不断拨出电话,打给警察,打给关临风,打给保全公司负责打听消息的保镖,所有的消息都是没有消息。保镖那边说是远远监视着萧宅,萧仪却一直守在家里,似乎真的在等消息一样,他们没办法靠近,萧恒那边也没有去学校,听说已经住进了萧家老宅,以家里有事的缘由请了假。萧佑那边带了宁寅过来看我,表示被萧仪拒之门外,他给我打了一笔款子,说让我统筹调配,也拜托了他认识的警察朋友,全力查案,甚至还找了道上的朋友,可惜没什么线索。
当然不会有什么线索……这是处心积虑的一次绑架,目的不明。
宁寅对我的状况表示了深深担忧,想留下来陪我住,被我赶走了,这样无能难堪丑陋的我,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萧恪失踪的第三天,我开始联系所有我能想到的可能有帮助的人,接到电话的贺云有些意外,但是除了安慰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帮助,只是用他的关系去打听了下案子内情,据说警方那边是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但是依然没有线索,这和别人的解释没有什么区别,打给萧恪的舅舅,他倒是对萧仪也有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他很无奈地安慰我,兴许只是破一笔财消灾,至于萧恪的母亲,他们会想办法让她相信萧仪的真面目。
对于萧恪母亲的智商,我不抱指望,多年可悲地寄生在丈夫和儿子身上的生活,让她拥有了荣耀和金钱以及随之而来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她舍不得失去这种生活,所以掩耳盗铃一样地相信萧仪的话,深信不疑地希望丈夫和孩子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化,让她保有那幸福无忧的生活。
这些是萧恪的至亲之人,这些是萧恪曾经为之放弃自己一生所爱的血脉相连之人,他的父亲谋害他,他的母亲只会索取。
而他最爱的人,我,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每一步都焦灼,却毫无头绪和方向,相比萧恪的父亲和母亲,我更恨的,是现在这个无能的我。是这个享受了萧恪所有用尽力量来宠溺着保护着的,懦弱无能自私的我,从某个意义来看,萧恒没有说错,失去了萧恪,我的确一无是处。
萧恪失踪的第四天,我拨通了一个电话,那是我父亲当年的朋友刘老,如今身居高位……也在军方,父亲却在政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他一贯喜欢韬光养晦,却在数次风波中屹立不倒,比我父亲是更有政治智慧的人。秘书接了我的电话,却只是客气地问了我的身份,以及记录下了我需要说的话,例行公事的告诉我会转告首长。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常见的领导从前的故旧之子有事相求的桥段,虽然我告诉他我是林高柳的孙子,林观生的儿子,果然我一直没有等到回电,在之后的电话中,我得到礼貌的答复,首长有空会致电我。
萧恪失踪的第五天,关临风上门来看我,告诉我目前公司还算正常,失踪的事情并没有公开报道,股票稳定,已经咨询过几家萧恪从前有过联系的律师事务所,想知道到底是委托的哪家事务所订的遗嘱,结果得到的答复是客人的*不变透漏,只有达到委托人所定下的条件,他们才会公布遗嘱,他甚至连是哪一家事务所有遗嘱都不清楚。关临风叹着气:“这也是萧恪谨慎之处,他担心继承人过早曝光,会不安全……”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他大概也能猜出来遗产继承者是谁了,然而他到底没说,只说:“你瘦得厉害,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哑声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吧。”这种时候,我哪怕翻报纸看到哪里有无名男尸,心里都要抽紧出汗。
关临风沉默着,眼皮浮肿,过了很久才道:“我到现在才理解萧恪当年接到观生失踪的消息,连夜赶去哥伦比亚的心情。”
我感觉到心脏瞬间被千万根针刺到,过去种种飞速浮现,浓重的内疚感让我几乎要晕厥过去,我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不能被打倒,萧恪还在等着我去营救。
关临风走之前对我说:“若是这次他能回来,我不会再奢求从他身上得到回应,我只求他,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