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夜暗中戒备,脸上却依然是不动声色,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足三米的时候,他突然间脚下发力,一个前空翻直接落在了老者身后,双手前探,左手扣住老者右手脉门,右手手甲那犀利的指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部位。
陈半夜这几下动作可谓是兔起鹘落,快如闪电,已经发挥出了他这些年所练武功的最高水平。自以为已经翻盘的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便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我说诸位,咱们萍水相逢,我也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只不过我刚才也说了,对于你们的秘密,我就当没看见,也绝对不会宣扬出去。如果你们肯放我走,那咱们好说好散,如果不肯,嘿嘿,少不得我也要这位老人家给我陪葬!”
一般来说,江湖人遇到这种情况,就该说好话讲条件了,然而让陈半夜非常郁闷的是,那些人对他的狠话根本就是一副听而不闻的样子,就好像对那位老者的生死毫不在乎一样,根本没人接茬。
这一下陈半夜可真的有点发懵了,心说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难道是自己哪儿做错了?他这儿正纳闷呢,就听那老者忽然大声吟起诗来:“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在天为日月......”正是文天祥的正气歌。
随着吟唱声起,那老者身上的长袍忽然间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气流猛地从他身上散发开来,陈半夜只觉得双手虎口一热,原本扣住对方脉门和咽喉的手竟然被弹了开来。那老者身躯一转,轻轻巧巧地脱出了他的掌握,笑吟吟地看着他说:“小兄弟,可是姓陈?你不要紧张,我们对你并无恶意,而且嘛,今日你我相见,应该是天意使然。”老头说话字正腔圆,竟是一口标准的京腔。
陈半夜见多识广,那老者刚一发功,他就知道自己碰到了高手:因为老者所用的武功他听说过却是第一次见,那叫儒家功,一种秉天地正气而修成的功法,至刚至阳,精纯无比。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老者谈笑间就将他的杀招化解于无形,可见两个人的武功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陈半夜抬头望望四周,土丘上有那样一条神龙一般威猛的巨蛇,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蛇群,还有一群莫测高深的儒服怪人,他心中暗叹倒霉,不过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毫不在乎的样子:“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没想到老哥你还会算卦?你咋知道我姓陈?还说我来到这是天意,来来来,您老人家给我说说看,这天意是咋来的。”
那老者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依旧是一脸和气地说道:“呵呵呵,小兄弟当此情景之下仍能镇定自若,果然胆气非凡,不是寻常人物,看来祖上遗训,确是应在小兄弟身上。这样吧,小兄弟稍安勿躁,先请在一旁歇息一会,等老朽将祭祀仪式完成,送走了老祖宗,再请小兄弟到寒舍小住如何?”
陈半夜听那老者说得客气,语气确是不容置疑,他知道自己反正也跑不掉,也犯不着再自讨没趣,于是也哈哈一笑,径自走到一边,找一块干燥点的草丛一屁股坐了下来。
老者不再理他,转身走到供桌前拿起一张写满了字的黄纸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声音沧桑忧郁,合辙押韵,很明显是一篇祭文。陈半夜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也听不太懂,反正只是听着挺好听就是了。
老头念完了祭文,然后点着供桌前边小山一般的纸钱,连祭文一同烧掉。陈半夜正看着有趣呢,突听那老者喊了一嗓子:“请老祖宗进膳哪!”
这一声喊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陈半夜吓得浑身一哆嗦,急抬头看时,就看见夜空中仿佛飘落了一片红云,恶风过处,一张血盆大口带着浓重的腥臭味道已经来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