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会议室,一群人围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前,正在进行中极为隐秘而高级的会议。
“东西还没有找到,那些废物,十六年了,竟然一个家徽都没有找到,哪去了?难道还能在千黛和迪奥的身上?”
“千黛和迪奥肯定在活着的时候就有了安排,家徽一定被他们藏在什么地方,千家那么大点的地方,都说了不要动千家的宅邸,偏偏那些蠢货不听,既然将千家给一把火给烧了。说不定千家家徽就在那场大火之中被融化了。可恶,那群该死的蠢货。”
“特别行动组的那些家伙,根本就不受我们的控制,尤其还出了一个不弱千黛存在的林楚。一个两个都那么的难控制,直接制造一个罪名将林楚给拉下来不就行了?千黛都能除掉,还差一个林楚?”
“说的怎么那么简单?有一个例子在前面摆着,如果林楚再出什么意外的话,让我们怎么交代?”
“急什么?林楚再能耐,还能和千黛比?不是已经过了就任期?特别行动组换了人不就行了?”
“切,乖乖的听命令不就行了?竟然这么的野性难驯,果然,特别行动组以及军情9处就应该早一点的撤掉,留着它,总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
整个昏暗的会议室中吵吵闹闹的,在场的人虽然相互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甚至,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还是带着半张面具,章半张脸遮挡起来。可讨论起来争执起来,却是仿佛相互之间极为熟悉的人一般。
反倒是为首的三个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就如同看戏一般,身影隐在黑暗之中,静默的听着在座的人的争论。
一直到一声低笑传来,争执声才逐渐的停止下来,转瞬间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一枚家徽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出人预料的,坐在为首位置上的,听声音来说,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笑声中含着另外一层意思,轻声道:“我听说,最年轻的元帅已经上位,是原先的克里斯·艾尔弗雷德的儿子,之前在特别行动组中,极为受到关注的蓝斯·皇·艾尔弗雷德!陛下让我询问诸位一下,这件事情,你们是如何看待的?尤其是……十六年前千家覆灭一事,克里斯·艾尔弗雷德元帅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以及,十六年前,辞职了的前特别行动组的那些成员们,这些人难得不知道吗?”
她另外一层意思,是让他们从这些人的身上入手,在场的人是听出来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那些人,都已经调查过了,并没有……”
“调查过了?那就翻回去再查,反复的查,总能查到的,不是吗?”她打断他们的话,低笑的说道。
反复查?这多费工夫?那些家伙都已经离开联邦那么多年了,谁知道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现在查,怎么查?
在场的人的心中的想法都一样,只是谁都不敢说出来。
这个女人,每次都自以为是的下达一些不切实际的命令,谁知道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仿佛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一般,她动了动身,慢悠悠的说道:“陛下对传说中与千黛非常接近的林楚,非常的有兴趣。说是有机会想要请她一起喝杯茶用个餐什么的。诸位觉得,如何?”
绝对不能答应!
绝对不能让林楚与陛下有接触,他们都没有能觐见陛下,绝对不允许林楚跃居他们之上。
“这件事情,我们会立刻着手调查,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嘱托。”
“请代为转告陛下,这件事情,我们绝对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
会议室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昏暗的会议室中,安静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依稀还是能在为首的位置上看到三个人影。
突然,为首的女人大笑的趴在桌子上,笑声在空旷寂静的会议室中显得极为的响亮而诡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拍着桌子,笑声怎么也停不下来,“我期待着,期待着一个满意的答复……。”
……
大概是故意给他们两个人谈谈的空间,千铭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就将卫子芊和蓝斯单独留在这里,一个人离开了。
而被丢下来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蓝斯是紧张与期待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卫子芊……她压根就不想开口。
她不知道和一个脸长得越来越好,性子却已经长残了的人怎么说话。就仿佛是一个破碎了的梦,太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小时候红扑扑的脸,大大的纯净的如湛蓝天空一般的眼瞳,
小时候追着她后面,无论她怎么欺负,都憋着眼泪,不愿意惹她生气,
小时候总是最听她的话,她说东不往西,
小时候……
果然,朵拉阿姨应该是弄错了吧,这家伙绝对不是小时候可爱的让她非常喜欢的蓝斯的,对吧?
她是不是应该问问朵拉阿姨,是不是皇还有一个孪生兄弟?这货应该是皇的兄弟吧?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她非常清楚,朵拉阿姨和克里斯叔叔只有皇一个儿子,哪来的双胞胎兄弟。
所以说,现在这个大变样的蓝斯,和小时候的皇,真的就是一个人,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怪不得,哥哥和千昀对他的态度那么奇怪,敢情就是认识的!
她已经无话可说了,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家伙……藏着她之前的……身体。
虽然她承认,在保养上面来说,非常的认真,非常的完美,没有一点瑕疵。
可关键不在于保养的有多好吧?而是她本应该下葬的啊,怎么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中?
那是他办公的地方吧?难道他一天到晚就伴着一具死尸呆着吗?
还是说,他看她是不顺心,所以想要对她的遗体做什么变态的事情?
嘴角一抽,卫子芊觉得,她应该是想多了,蓝斯应该没有那么变态的吧!
也不想太惹人注意,卫子芊吁了口气,终于主动开口说道:“那么,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的’谈一谈!”
蓝斯的眼睛一亮,仿佛眼底的火焰被点亮了一样,火光灼人!
卫子芊走在前面,带着他走到不远处上次他们谈话,然后不欢而散的地方。
时隔两三个月,再次见面,谈话的地点竟然还是一个地方,果然是听戏剧化的!
伴随着门滴的一声合起,卫子芊只觉得寒毛都竖了起来,上一次的记忆真心不好。
还没等她有所防备,如一阵风一样,她只觉得腰一紧,整个人就被身后的人搂入怀中。
眨了眨眼睛,卫子芊呼了口气,虽然还是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却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稍微并不如之前那么排斥。
“我说了吧,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那么蓝斯,能请你先将手放开?我们面对面的坐着谈。”
可惜,她忘了,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小时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被她欺负了,因为一句话,明明眼里噙着眼泪,也不敢落下来的皇。
他是蓝斯!
称呼的改变,就注定了不同。
“既然想起来了,那么……”
“蓝斯,想起来是一回事,你对我是另外一回事。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我们不能将小时候的事情,代入到现在,与现在相比较。我们现在已经是成人,成人的做事准则,不要像小的时候那么的幼稚。”
喜欢吗?对,她确实是喜欢皇,真的,她是真的喜欢皇。可是,她所喜欢的,是小时候笑起来纯净的皇,而不是现在这个性格扭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蓝斯。不一样的,喜欢的,本身就不一样。虽然因为想起了小时候,或许对他的态度就稍稍好了一点,可是这些年来,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很难将他和小时候的那个所喜欢的皇联系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人,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他们联系到一起来。
而且,十六年前,
那半年如地狱一般的生活……
卫子芊的眼底滑过阴暗,心仿佛是被一条厚厚的锁链锁起来了,一圈又一圈,根本没有办法解开。
“对,我们已经成年了,我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不会在你危险的时候丢下你不管,只能被你保护,让你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些痛苦!”蓝斯猛地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所以,你应该明白的,对你,我从来都没有变过,我一直都按照你的意思,只看你一个,只喜欢你一个,只爱你一个!我只是按照你所喜欢的去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卫子芊咬着牙,眼眸复杂,小时候的事情,啊,是啊,她似乎是开玩笑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并不是认真的啊,他何必当真?而且一记就是这么多年。
“蓝斯……”
“叫我‘皇’,既然记起来的话,就应该记得小的时候,你是怎么叫我的,现在为什么变了?”狂躁的打断她的话,蓝斯激动的大声道。
卫子芊沉默下来,任凭他握着她的肩膀,低下头,好半天,才缓缓道:“变了,真的,无论是你还是我,十六年……。不,不对,真正改变的,是十六年前的那一晚,以及后面的半年!我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了。蓝斯,这个实际上,失去了谁,第二天也依旧会来,时间依旧还是不停歇的向前走。这个世上,最温柔的是时间,最残忍的,也是时间。你不是小时候的慌,我也不是小事的千凌!”
时间,温柔的可以让人忘记一个人,却残忍的将痛苦,留在人心底的最深处,想忘却忘不了。
蓝斯一怔,仿佛不认识她一样,缓缓的松开握着她肩膀的手,脚下踉跄的向后退了好多步,一直到撞到东西后,才停下来。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十六年的等待,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那一天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他亲眼看着父亲他们将迪奥叔叔与千黛阿姨下葬,虽然没有找到她的尸首,却还是为她立了一块墓。
那一天,他将自己的无能,软弱,与纯真,全部都埋葬在那里。
他没有看到她的尸首,所以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死了。所以,他要努力的强大起来,他要再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告诉她,他能保护她,他不会再让那次的事情再发生!
但是,真的再见面的时候,望着她陌生的目光,以及眼底的防备与警惕,虽然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分毫,可是谁能明白他心底一阵阵无法压抑的狂喜,差点就没忍住的抱住她,告诉她,他的身份。可是不能,他不能那么做,会吓到她。
再次见面,她真的变了很多,不变的是那份警惕!
只是,那份警惕,却留给了他。
终于,好不容易再次的等到她想起以前的一切,可她却告诉他,一切都变了,他们不再是小时候的他们。
“那么,凌,你告诉我,十六年前的那一夜,以及你失踪的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低下头,声音嘶哑,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狠厉与阴冷。侧过头,蓝眸已经被墨色占据,他冷冷的视线下,望着她:“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谁做的?凌,告诉我!”
是吧,十六年前的那场灾难才是重点!
到底是谁,是谁导演了那一切,他的凌又去了什么地方呆了半年?
卫子芊猛地瞪大眼睛,眼底掩饰不住的恐惧,刚刚平静的表面被打破,颤抖与恐惧占据了她的一双眼瞳,她摇着头,显然是陷入到了十六年前的那场梦魇之中。
蓝斯一慌,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她:“凌——”
然而,他刚刚伸出手,就被有些歇斯底里的卫子芊一巴掌打开:“不要碰我——”
十六年前,那一夜,那半年……。
“凌,没事了,我不问了,不问了,凌——”
强硬的将她搂在怀中,蓝斯现在怀疑,她想起来,真的好吗?那份记忆,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这么排斥它?
逐渐平静下来的卫子芊,趴在他的怀中剧烈的喘着气,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出声。
“凌,不能说吗?”觉得她差不多平静下来之后,蓝斯话语中带着小心的询问。
卫子芊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并没有立刻推开他,而是反常的乖巧的靠着他。
就在蓝斯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却轻声难掩疲惫与排斥的低声说道:“我不希望,再有人询问我关于十六年前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记起,我也已经忘了。”忘了,真的已经忘了,所以,不要再问她。
蓝斯抿着唇,并没有因为她的这番话而觉得放松,反而是觉得心情更加的沉重。
越是这样,他越是要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大概是觉得平息的差不多了,卫子芊推开他:“蓝斯,其实你不知道,小时候,那天晚上,我将你打晕之后,妈妈已经和朵拉阿姨,将我们之间的婚约取消了!所以,你不用内疚,我们之间,除了儿时的玩伴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如果你是因为没有保护好未婚妻这样的可笑想法而被束缚住的话,那么现在我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就能稍微的觉得安慰一点呢?心中的负罪感就少了一点?”
“负罪感?难道你以为我这些年来的执着,只是因为对你的负罪感吗?凌,在你的心中,我到底算什么?负罪感?你觉得我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吗?”蓝斯冷笑,她的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伤人。他将他的心,他全部都给了她,她却拿着刀,一寸寸的割着他的心。他收回手,背在身后,“我的身上,从来就没有不需要的同情心,更不会存在什么内疚感负罪感。对你,从小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成为我最美的新娘!我说过,我乖乖的听你的话。但是,我也曾经说过,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除了我,不能看别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婚约?凌,别说妈妈从来和我说过,我们解除婚约的事情,哪怕是真的,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我要的是你,你的人,你的心,而不是一句口头婚约。”他缓缓的走近她,蓝眸深沉幽深,炙热的火焰已经沉淀,剩下的是慑人的冷意,“所以,凌,无论你说什么,我不会放手,除了你之外,我绝对不会要别人。一句口头的婚约,哪有实际的婚姻更加的吸引人?”
卫子芊的心一颤,下意识的咬着唇,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