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一九九一年的夏天说起,那一天正好夏至,但天空黑云滚滚,闪电交集好似一条条带着电的雷龙在云间穿梭,雷声也较往常要响很多,不多时就下起了磅礴大雨,那倾盆的雨水哗啦啦的往下乱洒,将四周围的土地浇泥泞难走。
那场雨下的很邪乎,竟然还夹着冰雹,拇指大小的冰雹从天而降,落在田里头,砸坏了不少庄稼,除了冰雹,还有泥石流,泥石流都是从山上落下来的,大片大片的往下抛洒,把村里集资刚建起来的茶园砸了个稀巴烂,而在村头的一条小路上,一个中年男子披着雨披,抱着一个男娃娃直往家里头苦奔,中年男人将衣服都裹在孩子身上,唯恐他淋湿受寒,而怀中的男娃娃就是我。
原名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很小知道,我是个被拐儿童,据说我当时乘着人贩子的面包车,在过山路的时候,被塌方的巨石压扁了,三个人贩子全部被压死了,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而我养父正好骑着他那大永久自行车路过,看到我就把我抱回家了。
养父家条件一般,他是做土木生意的,本来他想把我送回去,但我那时候才两三岁,话都说不来几句,就更甭提识家了,后来养母还为此和养父吵了一架,她以为是我养父嫌弃她不能生孩子,作为养子,我自然跟了我父亲的姓,连名带姓叫左杰明。
除了我父母,家里头还有个爷爷,爷爷他是一个老兵,年轻的时候打过老毛子,踹过小鬼子,踢过越南狗,砸过大*,一声征战无数,乃至于每次他带我去洗澡的时候,我都能看到他身上那一个个弹孔伤疤,爷爷性格很内敛,绝对不会跟人吹嘘他往昔的战绩,也许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缘故,在七十多岁的时候,身体还像年轻人那么矫健,像扛沙袋,下地种田,很多年轻人都比不上他老人家。
在我家后山竹园还有个老房屋,但是我爷爷从来都不许我去哪里玩,不过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偷偷溜进了后山的竹园,我深深的记得,那一天明明是大晴天,可是我进了后山,就感觉天黑了,四周围都是散之不去的阴霾,黑压压的围在我周边,仿佛是有无数双我看不见的眼睛缠绕在我周围,才走了没多少路,心中寒气四起。
进山的原因是我家的土狗阿黄丢了,我以为它去了后山,但是一去后山,我就迷了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后山这一千多平方的竹林,相当于是原始森林一样,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找到了那一间老房子。
老房子是土坯房,在房子的墙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一到春天就会有很多也蜜蜂在里面筑巢,小孩们特喜欢把蜜蜂捉住,挤出里面的蜂蜜,放进嘴里,甜的发腻;因为那时候村里没有小店,孩子们的零食也不怎么多,像我小时候,大多都是吃母亲摊的锅巴解馋的。
在我靠近老房子的时候,老房子的大门开始碰撞了起来,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那纱布的窗子也哗啦哗啦作响,而当时我的,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我,将那已经腐朽的差不多的门闩抽掉了,因为那锁是铁锁,而且是特便宜的那种,经过数年的日月侵蚀,早就脆弱不堪了。
门开的刹那,我就感到自己呼吸的时候,十分难受,而屋里头,竟然走出了一个女人,当时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只觉得十分好看,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美若天仙,曼妙多姿,是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
那女人毫不避讳的把握抱了起来,那双大眼睛好像是在说话,但很快,我看到她的眼瞳却是红色的。
那时候的我还不懂男女之情,只觉得下腹一紧,有种想要尿尿的冲动,但那漂亮女人,却靠近了我,而我的神智也不清了起来,但正当我想睡觉的时候,爷爷大步赶过来,他脚力强健,大吼道:“休伤我的孙子!”
爷爷拿着一把黄纸道符,嘴里念念有词,随意挥洒,那道符上就爆出了一片白色丝线,那丝线立刻缠住了那女人,女人的身体突然开始冒出黑烟,紧接着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兔子想要逃跑,可是爷爷怎么肯放过她,连忙用一根缠满了各种黄纸符咒的绳子,套住了它的脖子,我一看那兔子要被吊死了,连哭带求,想要让爷爷放过她,爷爷骂了我一句傻瓜,解下了绳子,重新把兔子关进老房子,我直接还能想起,那兔子最后看我的眼神,一边作揖,一边还带着感激。
试想一直兔子像人那样作揖,是多么诡异恐怖的事情,但女人的容貌,却深深的印在了我心里,乃至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心中都容不得其他女人。
我回到家就生了一场大病,大病初愈,我发现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一只眼睛看到的是正常的事物,另外一只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是灰蒙蒙了,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比如在我身边会突然出现一些人,那些人都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会看到一些长得奇怪的人,我将这事情告诉了我爷爷,爷爷说我大难不死,因祸得福有了一双看尽人间世情的阴阳眼。
养伤的日子,我大多一个人在家里玩耍,有一次我刚准备起床,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浑浑噩噩之中,我张开眼睛就看见一张空洞的脸,吓得我脑袋清醒了起来,我连忙推到了床边,抓着枕头死死的盯着这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和我差不多大,但一张脸,却没有了眼珠子,好似被人用刀片生生剜去了一样,她扎着马尾辫,奇怪的是,那头发上都是苔藓,脖子上爬满了鼻涕虫。